她一手将垂放在肩後的两条辫子拖到胸前,另一手提着空篮轻松自在的推门进去,风在瞬间拨动了贴在她额前的浏海,那犹仍白皙的面颊又再显现出她的善美温柔.
曾几何时,她似蔷薇般的笑靥只为我而开.
亚馨,我认出你了,那你还记得我吗?
......
[唉~~,谁叫你是我的侠客曼特宁呢?]
......
你总在被我惹毛,又被我逗笑原谅我之後,这样对我说.
那麽,这一次,在相隔十年之後的这一次,我们谁该先开口,又该开口说什麽呢?
悬在门上的铃当声宣告我的到来,我不敢多看的选了门边的位子坐下,路上烫人的阳光被身边玻璃阻绝在外,若无其事的我坐下之後两手交握竟然有点无措.
我拿着桌上的DM把玩起来以掩饰我的慌乱,然後才在Manhattans的”KissandsayGoodbye”这首如诉似泣的西洋老歌旋律中渐渐苏醒回复正常.
我像个观光客好奇抬起头欣赏着店内的布置,有几组客人占据了里边的沙发座椅,两面墙上贴的是大张的泛黄旧街图像,古老的砖楼前停放着悬附大後座椅的脚踏车,小巷从这面墙延伸到另一面墙,巷尾是还没有重新修复的天后宫,那完全透露出亚馨喜好历史的品味和执着.
我迎着亚馨从厨房现身,先是和吧台的工读生聊了两句才瞥到我而向我走来,我用自然致意来面对她脸上不是因为托异而显现出的笑意.
[你终於来了.]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亚馨,一点都没变的亚馨.[你好吗?]
她耸耸肩.[还不错,这里是个生活的好地方,你不也来了?]
[不,我不是来……]我两手乱挥,然後发窘的乾脆托颊盯着她.[什麽叫我终於来了?]
她捉狭的笑了.[这一阵子我遇见你有两三次了吧.]
[真的?]
[嗯,第一次在屈臣氏前面.]
对,那次我试图叫住遇见徐朵崴发春似扑上去的阿弘.
[第二次在开拓馆前面,你拎着行李不知是来还是要回去?]
那次我本来要回去,但又被六哥诱人的条件给绑架留了下来.
[第三次在山水沙滩前,我固定会送便当给住在那附近的独居老人,然後有一天遇见你坐在长椅上发呆,那天的夕阳好美.]
我发呆是因为质疑自己为何要浪费大好的光阴,只为贪图六哥那点短利?在考虑了两个小时後,我还是决定先正式大胜黄色迷你拿下开拓馆的案子之後,再光彩的假借事务所案件繁忙为由拍拍屁股走人.
[怎麽不叫我?]
亚馨局促的勉强笑着.[我不认为你会认出我.]
我有点生气,但却用陌生的口吻:[怎麽可能.]
[……]
[因为你都没变嘛,应该是保养的很好……]
她无奈的摇摇头:[难喔!澎湖的生活虽然步调慢了点,但为了应付现实生活,反而要更努力,尤其一有了小孩……喔,我有个女儿,四岁半,叫美妍……她去学画画了,…我先生在厨房,这里大半都是他在负责……]
[你结婚了?]
我在说废话吗?
[嗯,六年了……结婚六年了,搬来澎湖有四年了……]
[不用说那麽清楚,我又不是户口调查.]
[也是,]她摸摸额头.[其实我有点紧张,因为太紧张,所以一直不敢和你相认.]
[紧张什麽?我都不紧张.]
……C’estlavie,这就是人生.
[也是,都这麽多年了……吃个饭吧,要喝什麽,咖啡?果汁?]
[不要了,我坐坐就走,还有事.]
邻桌有人喊亚馨要点餐,她突然怆惶的起身又坐下,并握住了我的手:[留下吃个饭吧,待会儿我们再聊聊,我想介绍你认识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