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阎末风走得不快,时而停下来休息,夏夕瑀撑着雨伞跟在身旁,除了帮他挡风遮雨外,几次在他快跌跤时拉他一把,但是每帮他一次,都见他气苦着脸,不想接受帮助,却又莫可奈何。
沿途看到不少住户早起打扫,两人行经「猫球咖啡」时,格子状的玻璃门突然推开,一道颀长身影走了出来。
「末风,早啊。」咖啡店老板顶着一张刚睡醒的脸,边打哈欠边抽出信箱里的报纸,「怎麽浑身湿答答又脏兮兮的,一大早就有练习吗?」
「钧泽叔,早。」阎末风垂下眼,回避他的关心。
张钧泽推了推眼镜,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生,面貌有点熟悉,回想了下问道:「昨天在店里见过你,你是……」
「我是B61……」正要自我介绍时,後颈的衣领突然被阎末风揪住,用力扯开,她哇呜大叫旋转一圈,站定後见他沉着脸继续前走,又赶紧追上去。
「真难得,末风和小女生在打闹。」张钧泽一脸有趣望着两人的背影。
前行不远,阎末风转进一条两侧种着杜鹃花的小径,小径尽头矗立着一栋欧式三层楼透天,外墙贴着红灰色的仿古砖,右侧是一道阶梯通到二楼,上头有个空中小花园。
「爱哭包,这是你家吗?」她仰望二楼的空中花园,栏杆上垂缀着藤蔓植物。
「你可以走了。」没有道谢,他冷淡地昂起下巴,右手抓着雕花扶手走上楼梯。
夏夕瑀撑着伞站在楼梯下,静静看着他爬到第五阶时,双腿一软半跪在阶梯上,又赶紧走上楼梯想帮忙,却被他不领情地反手一推,右脚突然踩空,手中的雨伞对空一抛,整个身子往後仰去。
「夏小怪!」阎末风心里大惊,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却忽略掉自己的双腿没有力气,两人定格三秒後,换成他的身子重心不稳,开始向前倾去,「你快闪开!」
夏夕瑀没有闪开,反而张手环抱他,却顶不住下坠的重量,两人一起跌下楼梯。她结结实实当了他的肉垫,幸好阎末风反应够快,双手抱住她的头护着,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厚,站的位置不高,两人只是摔痛,并没有流血受伤。
「好痛……爱哭包……你该减肥了……」
阎末风的头有些晕眩,听到怀里传来夏夕瑀的呻吟,却没有力气起身。此时,两道人影匆匆跑来,一位大学生年纪的男生抱开阎末风,另一名中年美妇马上扶起夏夕瑀。
「你们有没有怎样?」阎母一脸紧张看着两人。
「妈,我没事,她……」阎末风看向夏夕瑀,她眉头疼得拧紧,眼角泪光轻闪,莫名的一股怒气上涌,「夏小怪!我叫你闪开,没听到吗?」
「有听到……」她可怜兮兮地抹去泪水。
「那还不闪开?你根本接不住我!」他气自己像个废人,站都站不住,还拖累别人。
「我只是身体里的查克拉来不及释放!」
「那就不要管我!让我摔死算了。」
听到「死」字,夏夕瑀一拳朝他头顶敲下,理直地教训:「我要掉下去时,你都拉住我了;换成你要掉下去,我怎麽可能闪开?」
阎末风怒目瞪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小俩口别吵架了。」带笑的温醇嗓音从旁插话。
夏夕瑀循声转头,望着一张富有书卷气息的俊脸,相貌和阎末风有七分相像,眼神非常亲和。
「哥,你别乱讲。」阎末风别开脸,双颊微微泛红。
「末纶,天冷,先带末风回家。」阎母担心地提醒。
「不好意思,麻烦你转个身。」阎末纶小声说,等夏夕瑀转过身後,一把背起弟弟走上阶梯,薄薄水光在阎末风眼底浮现,他咬牙不让眼泪落下。
「对不起,让你摔痛了。」阎母仔细检查夏夕瑀手脚有无受伤,摸到她的衣服湿了,後背也脏了,马上搂着她走向楼梯,「你也进来,我帮你把衣服洗乾净。」
「没关系,我回小阿姨家再……」
「不行,这样太失礼了。」
在阎母的坚持下,半个小时後,夏夕瑀换上乾净的休闲服,坐在阎家装潢典雅的客厅里,脏衣服在洗衣机里滚着。
「请用。」阎末纶递上奶茶和蛋糕,「谢谢你送我弟回来,他心情不好,天没亮就跑出去,我妈急着到处找他。」
「谢谢。」她点头道谢,双手依然放置腿上,不敢取用。
「末风吃完药睡着了。」阎母自楼梯上走下来,看她正经端坐着,微微一笑:「别拘束,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叫夏夕瑀,昨天回来参加外婆的丧礼。」她恭敬回答。
「原来你是林家奶奶的孙女,昨晚听邻居提过,奶奶的大女儿带着两个孙子回来。」阎母转头望着窗台,上面摆着一个盆栽,里头种着一棵树干被弯曲雕型的小树,「那盆日本枫就是你外婆送的。」
「妈,你不要毁了奶奶的名声。」阎末纶坐在单人沙发上,左手抱着一本书,嘴里咬着笔杆吐嘈。
「好嘛好嘛,」阎母瞪了大儿子一眼,「奶奶送我的时候,那棵小树的枝叶修剪得极美型,还得过『盆栽奖』第一名,现在被我养坏了。」
夏夕瑀莞尔一笑,听到盆栽得奖时,好奇地问:「阿姨,请问我外婆是做什麽的?」
「她是很有名的花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