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總會有一天 — 第三章(1)

乐宇禾自从升上高中後,便没有再跷课过。

我问过他为什麽。

「因为可以每天接送你上下课啊,你该看看其他男生的嘴脸,他们有多羡慕我就有多威风,毕竟我载的是高岭……喂我骑车欸,你这样打我很危险!」

「你忘了我们的友谊建立在什麽之上?」我收回刚刚打他的手,改拉住他的衣角。

「诚实,我刚刚说的也不是谎言啊。」乐宇禾又说,「况且,都考上这所梦幻高中了,我干什麽还要跷课啊。」

「我接受後面的理由。」

我们骑在河堤边,车轮转动的声响配合着乐宇禾踩动脚踏板的节奏,河面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烁得波光粼粼。

「你在哼什麽歌?」我听见从前方的他嘴里传来的熟悉曲调。

「你没听出来吗?」他侧过头一笑,又在转向前方,哼得更为大声。

「国中校歌?」

「对啊!听了三年都被洗脑了,现在有时候朝会我还会不小心唱出国中的校歌。」

「你不都迟到吗那时候。」老是站在校门口罚站呢。

「就是因为迟到所以对校歌的印象更深啊,你不知道全校回到教室後,迟到的人还得一个一个唱完校歌才能回教室。」

「好惨。」我笑。

「是不是。所以我最後乾脆不迟到了。」乐宇禾用一种励志且奋发向上的声音说。

「改直接跷课。」

「对!我家的杜洵恩最聪明了!」乐宇禾哈哈笑着,很像白痴,却天真的可爱。

我坐在後面,却能清楚的想像他的脸,一定又是挂着那样不正经的笑容,嘴角上有着两个的酒涡。

「乐宇禾,那你记得今天国文要分享新诗吗?」

「分享新诗?我能用床前明月光吗?」

「新诗,现代诗。」我重复。

「是喔,反正应该不会抽到我吧。」他不在乎的向右转,「抓紧了,准备上坡!」

「嗯。」我微微抓紧他的衣角,这个坡每天都会爬。

「那你、准备了、什麽诗啊?」他用力踩的踏板,所以声音听起来很紧绷。

「一棵开花的树。」

「那是、什麽样的──诗呢?」他拉长音,没扣上的白衬衫随风飘扬,搔弄着我的手臂。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我开口,念出这段美丽的单恋,「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祂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哇,好痴情。」他说着。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啥?下辈子当一棵树?啊这样不就没办法谈恋爱了?」乐宇禾依然用力踩着踏板。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被无视了!?好过分!」抵达上坡最顶端,乐宇禾擦了下额头的汗,回过来冲着我笑。

我忍住不翻他白眼的冲动,将这篇诗念完,「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然後立刻打他的头。

「我又怎麽了啦!」他嚷嚷着。

「这首诗的意境都被你打断了!」

「哈哈哈,好啦,要下坡罗,抓好,一──二──三──」然後他放开煞车,两脚往旁边伸开,往下方直直俯冲。

「哇──」他像个孩子一样笑个不停,速度和加速度让他十六岁的青春热血沸腾不已。

我只是紧抓着他的衣角,将脸埋在他的背後却不碰到的些微距离,紧紧闭着双眼。

「抵达!」乐宇禾在平路上轻按着煞车,故意蛇形了一阵子。

我稍稍深吸一口气,等心跳平复後才再次打了他的头。

「你很幼稚。」三不五时就会用这样危险的方式下坡。

「我的小兴趣咩。」他装可怜。

「你以後会骑机车的时候一定是飙车族。」

「我现在就会骑了啊,但是我是安全驾驶,除非遇到警察啦,我就会油门催快一点逃……」

因为他的不良发言,我用了更用力的掌劲巴了他的背。

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高中,这里的街道已经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学生。

「刚刚那首诗蛮美的,作者是谁?」他的速度放慢。

「席慕容。」

「是喔,喂,你看,是夏生。」他手朝前面一指,我顺过去看。

卡其色的长裤配上白色衬衫,书包则是深褐色,远远的我们就瞧见夏生和女孩子边走边打闹着。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