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糊涂之事,不知怎的还是传到洛卿耳里,七日後等岩浚把内伤养好,便把洛桃华跟他叫来,狠狠训斥两人。
“岩浚,你比华儿要年长许多,怎麽还是跟他拗气的!当日你叫我将晋氏兄弟封为男妾,我已觉胡闹,但你一味说华儿必定会喜欢,还说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便再次逃镇云云,我这做当家的反被你要挟。现在倒好,堂堂当家的长子成为下人跟族中兄弟姐妹间的笑柄。”
洛卿这话表面上是在骂岩浚,实际上是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乾二净,以免儿子日後怪责他。事实上,封男妾一事,洛卿也是抱着好玩心态,表面上推了几下便首肯,就是想看看儿子有何反应,只是没料到这反应如此强。据冒死偷听的下人说,昨晚那房传出的欢爱淫声,持续到半夜才稍事止息。
岩浚无话可说,他们还是坐在地下,故他端起放在地上的茶杯,呷了一口,低眉顺眼的神态,配上大胆的话:“当家所言甚是,我岩浚真是天下第一糊涂虫,如此低劣,实不配服侍华主子,恳求当家赐我其他杂务。”
“胡说!什麽糊涂虫……好好好,”洛桃华只怕岩浚又要借故离开,一时不慎失言:“我洛桃华便够糊涂了,过了一百年还无法接任当家,你这糊涂虫服侍我这糊涂主子,刚刚好!”
岩浚暗自挑眉,把头垂得更低:“主子那夜心神恍惚,突然叫小人勿再叫您主子,幸好今天回复正常,还肯留小人服侍您,小人粉身碎骨也难报主子百年之恩。”
论历练,洛桃华远不及岩浚,而岩浚执意在口头上刁难他,他自然被说得无法反驳,只觉无论他说什麽也会被岩浚抓着话柄,向来自恃潇洒有才的他张口结舌,一时成了个哑巴。
洛卿在旁看得乐了,扬着纸扇掩着半张脸,只是带笑的双眼无法隐藏,洛桃华见了又是气在心里。
“爹,既然整个桃糜宫也知岩浚和我的事,为免有伤我名声,还是请尽快办婚事,岩嫁给我固然好,不然……便我披上嫁衣,名义上叫岩作相公……也不是不可,只望早日成婚。”洛桃华一说完,洛卿便按着地板闷笑,进而成大笑,也不顾儿子的脸已憋得像西红柿。
岩浚双眼一亮,洛桃华已知他没可能是为婚事而高兴,果然又听他说:“若只是在宫中跟华主子行过房事,华主子便得迎娶那人,那麽要嫁给华主子的男男女女多如繁星,洛族有後了。小人不才,唯独记性颇佳,大致记得那些妖精,排除了名声不好的那堆,挑好约四五十人,便将名单呈上当家过目,摘日求亲。”
洛桃华双手掩脸,而洛卿则一副耸肩看戏的模样,神色似在说:华儿,这可不是做爹的不帮你。
“胡闹!我洛族当家素来只有正室一人,从不另娶,妻妾成群,成何体统!”洛桃华所言甚是,花妖虽然大多风流重慾,然而娶妻嫁人後,无不专一,或许正因年轻时已充分地纵情声色,遇到真心喜爱之人才成婚,其他人也一概不能入眼了,自然能专一。
“那麽主子何不将当家之位让给梢主子?”岩浚笑看着洛卿,说:“洛当家,你也来评评理。若华主子当真有心接你当家之位,几十年前早该接任。看来华主子既不甚稀罕此位,又不安於室,不如让华主子继续来往於妖界与人间,一生不娶,这更切合华主子的心意。”
洛卿笑着拍大腿附和:“岩浚不愧当了五百年的妖,这话有如醍醐灌顶,将我点醒了。”老实说,洛卿现在也不拘泥於传位於何人,但求尽快放下族中职务,与妻子逍遥天下,总胜过困在镇上。
洛桃华只觉寂寞万分,爹娘、友人、最亲的弟弟以至是族中子弟,皆不看好他和岩浚的事,而且理之所至,全站在岩浚那边,只有自己孤军作战,还得提防某个阿猪阿狗出来跟岩浚说三道四,这时他对过往生活糜烂的自己极其厌恶,追悔莫及。
这次商谈自然什麽成果也没有。可这事件唯一的好处,便是让整个宫的人也知道岩浚和洛桃华又有了深厚关系,且洛桃华也对这石头抱着真心,是以下人对岩浚更形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