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城南樱园里,梁王倞哭笑不得地在枝垂樱花树下——听萧子容讲温谨之与上官琏星的爱情故事!
听完后,梁王倞不得不承认,这故事很感人。少女琏星在上山进香路上突发疾病,恰被游山的温神医施以援手,琏星康复后相约神医,一个钦佩妙手仁心,一个仰慕窈窕佳人,两人坠入情网。但是,横空跳出来个棒打鸳鸯的琏月公子!琏月公子嫌弃并非世家子弟的温神医,不但插手妹妹的爱情,还动用父亲官场上的能力把神医从殿试的名单里刷下来名落孙山!而让温神医最最失望的是,少女琏星寄了封信给他,信里退还了两人的定情信物,还让他离开京城,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琏星是担忧她哥哥会对神医不利,而忍痛让心爱的人离开京城,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梁倞玩味萧子容对温谨之的维护,出生帝王之家的他对上官琏月棒打鸳鸯这事并不觉得希奇,上官琏星是宰相之女,温谨之不过出身普通太医世家,这两人若能结成夫妻,那才奇了。
“她担忧她哥哥会对谨之不利?”萧子容不懂,“那她为什么不拿起她的剑,保护谨之?”
梁倞抚摸萧子容绒绒的发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想无论他怎么解释,从小被当作男孩养大的萧子容都不会明白,那些养在深闺、背负着世家入宫为后为妃责任的女子是不会拿起她的剑,为一个不被父兄世家看好的男子作战。这恐怕也是大家闺秀上官琏星最疯狂的一段往事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回到世家女子命运的老路上。
“我们容容真是男儿气概!”梁倞把话题扯开,“容容,可想在这树下舞剑?”
萧子容正有此意,梁倞带她来的这所院子满园的樱花盛开,粉色、玫色、珍珠白,尤以粉色的枝垂樱最为漂亮,一枝枝沉甸甸的枝垂樱象瀑布一样垂挂下来,萧子容飞身纵到树下,抽剑起势,行云流水的剑势中以她为中心,一幕幕樱花雨纷纷飘落她脚下。此景此人,美轮美奂,梁倞含笑拈起朵被剑气削落的樱花,志在必得。
傍晚时分梁倞把萧子容送到萧府,西京萧府是萧国舅的府邸,当今皇后云英未嫁前就住在此处。萧子容进府的时候早一步回来的温谨之来接,萧子遥也刚好进城,四个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萧子遥三万人马驻扎在灞上,需等圣上寿辰后与梁倞练兵挑选精锐,今日随行进城只有十骑。四人说了没几句,宫中来人来了三拨,一拨比一拨催得急,请梁王与镇南侯赶紧去城北看看。
“枫与德明太子在城北打起来了,”梁倞与宫里来人耳语后对萧子遥说,“子遥,只有你能制得住呼延德明,走,我跟你一起去!”
“呼延德明是谁?”萧子容问,她哥和梁倞都没空答她,两人上马一起去了城北。温谨之回答道,“呼延是骁国的国姓,呼延德明是骁国皇帝达阚王的独子,据说这位德明太子武功高强力大无穷,是骁国排名第二的勇士。”
“排名第二?那第一勇士是谁呢?”萧子容又好奇了,西京真是有趣,听到的都是新鲜事。
“排名第一的不是位勇士,而是位战姬,骁国第一战姬,便是达阚王的妹妹呼延红蕙。”温谨之说到这,萧国舅一人一马刚到了府门口。
“骁国第一战姬,红蕙战姬?好美丽又好威风的名字呀!”萧子容啧啧赞叹,萧国舅呆了片刻,方下马。
晚上宫中夜宴,萧国舅换了衣服很快又走了。大个子慕蓉元霸居然找了过来,他现在梁王倞手下,这半年都在雍州历练,刚回京。三人见面自然要喝酒,萧子容换了男装,自告奋勇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这个女人啊天生就是方向感差,萧子容带他们去中午梁倞请她吃饭的酒楼,但晚上再去,怎么找都找不找,萧子容带着一文一武两人走啊走啊,终于来到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一间酒楼,踏进去富丽堂皇仙乐飘飘,“就这家了!”三个饥肠辘辘的人异口同声。
“哦哟,看!这谁啊!”三人刚落座,楼上就有人指着他们叫道。三人闻声抬头,一桌子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喝得满面油光,其中一名绿衣公子指着他们对上首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叫道,“上官兄,温谨之回来了!”
上官兄?上官琏月?萧子容霍地站起。
可不正是那厮,上官琏月穿着满身绣花月白缎骚包长衫,摇着水墨折扇,从二楼摇摇晃晃下来,一桌子公子像跟屁虫似地跟他身后,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地来到他们这桌。
“本公子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踏进西京城一步!”上官琏月喝多了,拿扇子指人,指来指去,居然指到了萧子容鼻子下,然后,他就指不动了。
慕容元霸两根手指头掐了上官琏月的腕骨,提溜着他双脚离地。上官琏月疼得酒完全醒了,倒是温谨之拉住了慕容元霸。
“在下不记得答应过任何人什么。”温谨之荷衣惠衫,温文尔雅地对上官琏月说道,“在下自由一身,想来即来,想走即走,毋须对任何人交代。”
“听明白了不?听明白了就走!”慕容元霸甩开上官琏月。
出乎一众公子意料的是,上官琏月居然呆看了三人半天,然后傻傻地回了楼上。
又草草喝了半巡,上官琏月没了心思,散了众人。众公子心知肚明,上官琏月风流名声在外,他这副失心疯模样,喝着酒还时不时往楼下那桌瞟,楼下有谁,除了温谨之和那个凶神一样的大汉,就只有那个对他怒目而视的俊秀少年!
众人一走,上官琏月再瞟了眼楼下,“嗬!”他站起来,温谨之身边的少年不见了!
上官琏月满心失落,捧着闹腾的肚子往楼外跑,嘿,他又笑了,那少年正站在净房门口等他。“小公子不是西京人士吧……”少年转身就走,上官琏月连忙跟上去,他颠来倒去想得头都疼了,怎么都想不起这少年是谁,但他分明见过,而且还是不久前刚见过,怎么就想不起这是哪家的子弟呢?
弯来绕去,上官琏月追进了漆黑一团的后院,他倒不是没想过那少年会来阴的,不过一来他也会些拳脚功夫,二来一个小小少年能有多少手段呢,所以他被倒吊起的时候还在笑,但当一桶冷水从脚到头浇了个透心凉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小公子……”上官琏月刚一张口就挨了一耳光,“啊小公……”又一耳光。上官琏月不敢再开口了,他头下脚上,看得清楚,那少年站得远远的,只动了动手,腕子里就飞出根金线,这两下挨得,抽疼抽疼啊。
“子容……”
“容容……”
“容弟!”
“容容!”
温谨之和那个大个子的声音由远及近,那少年跺了跺脚,走了。
“蓉蓉?蓉蓉!”上官琏月恍然,原来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