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利,你是被土石流埋过一次又爬出来吗?」
即使已经拍乾净身上的灰尘,但他一出现在门口,在客厅看电视的两人还是立刻向他行注目礼。
「被异能者的战斗波汲到的。」
揉了揉还在不舒服的身子,走进客厅,伉俪直接去躺另一边沙发。
「对方那边出现异能者了。」
懒得洗澡,他深深觉得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看着两人脸上同时出现「你怎麽还在?」的表情,伉俪稍微解释了一下。
「我跟一个异能者一起过去的,既然对方也有,那当然是他们两个打。」
虽然那个似乎是刚赶来的胖子像是针对他,但人类跟异能者本来就是没得打的。
只是伉俪完全没有劫後余生的喜悦。
要知道他的同伴都是以看别人灾难为乐趣的,他可不认为那桶冰淇淋有那麽好心。
冰嵴凌,冰淇淋是冥蓝院一个代号为A的众生给的绰号,但据说冰淇淋非常不喜欢,可一来那个代号A的男子既是众生又是仅次长老的人,二来院主本人也喜欢这个绰号,因此没得抗议。
一样是冥蓝院长老,但异能者阶级的跟他们这种人类阶级的可差多了,大概只有表面上是平等的。
都还不知道他会怎麽讨人情,伉俪一想到就头痛。
林义爽显然对於这个话题缺乏兴趣,因此转过头继续看他的电视。只有古罗继续盯着他。
「异能者长老怎麽会跑来?哪一个?」
「冰嵴凌。据说是蓝蝶姐儿叫来跟水曜交换任务的,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吧?水曜如果从此都自己出任务,那还真是一大福音。」
他耸了耸肩膀笑着。
当然你们这些虫也是。随时随地都要担心同伴突然在後面刺一刀,谁受的了?只有你们把刺激当有趣,还好最激进的人已经消失了。
「……哦,那桶冰淇淋啊!」
古罗想了一下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伉俪啧了一声。
看来都没有人在记名子,这个绰号很有可能会跟随一生。
「冰淇淋打赢了?」
「打输,对方是一极星的异能者,不过还活着。」
这是那胖子自称的,依情形看来应该不会假。还让他免费欣赏了一次裸体。冰淇淋整个被打爆了,衣服破到已经起不了蔽体的作用。估计不是对方没下杀手的话,人早死了。是说自己一个人拖他去医院也很累,死了倒就不用管了。
而那个人如果又不是想要先送偌吕去医院,他很可能会一起被扁送医院……还是应该说他是人类,怕他禁不起扁失手打死了呢?
啊,无所谓,敌人有这种不忍的恻隐当然就是要多利用一点啊!
伉俪笑的将眼弯的弯弯如月,清清浅浅的笑容浮现,只是他收起了足以蛊惑人的姿态,纯真的,让这个笑容看上去便是这样。这不过是他心情好的表现。
是说现在那票人都对那个人类下了暗示,让他自动过滤掉水滴声或转成别种频率的声音,也就是说,在下一个指令来之前会变的很无聊,除了偶尔去看看监视器之外没事可做。
而且看现在蓝姐儿的态度,也很像兴头已经过去了,到最後不知道会不会乾脆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收尾……很麻烦,但方便到了他,麻烦当然是指对那些虫而言,因为那意味着院主不太可能再提供什麽帮助,不会被一起玩的时後直接划出局就不错了……或者是故意误导看你怎麽办,有一定的机率变夹心饼乾中的那一个馅。
古罗先是讶异了一下,随即又是一付无所谓的态度。
「那我顺便跟你讲一声,A6跟C12过几天要来,出任务路过暂住的。」
应了声,看了看四周在昨晚流下的大片乾掉的血迹,还有显然是新购的沙发和电视,旧的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伉俪的视线移到了走道和客厅之间的地方。
「话说回来,那个谁清?」
昨天因为水虫发了整夜的疯,大家都到外面过夜去。
四肢和身体还不是最难清的,血腥味和屍臭放着不管顶多喷个除臭剂或芳香剂,但那头颅骨被切成碎沫,和鲜血及脑浆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浓稠液体才是麻烦。
虐待视觉!
「我要去冰淇淋那里一趟,别算上我,所以你们自己猜拳,或者够胆子的话,也可以叫水耀来跟你们猜。」
看着两人变色的脸孔,伉俪微微一笑。
他去看望住院的救命恩人,在逻辑上这可没有什麽不合理。
「你一直都好聪明啊!算准所有人的反应,算准梅尔会不听你的?」
古罗冷笑了声,突然提及昨天的意外,林义爽在一旁猛然缩了下瞳孔。
的确,如果不是用讲的而是直接去开灯的话,搞不好还来的及。
不过嘛……
「我是只说话没错,但你们的脚也没动啊!好歹我还有劝一句呢!大家都共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所以不可以说喔。」
所以他才说,这些虫都是能微笑看同伴死的型。
而你们,也不会敢说。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各种情绪在脸上纷闪而过。
林义爽似乎还动上了杀气。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阿,伉俪。」
古虫说完就转身走了,碰的一声直接回房,看来是不打算清。
爽虫则是索性扭过头继续去看电视。
哎呀,表面的假像被正式捅破了。
比他想像中的早了很多,不过也不能怪他,反正没差。
是这层假象这种关系太脆弱了,这是谎言,但他说了,没差嘛!
那麽,是他们死期注定了?科科科,还是谎言,他高兴要找什麽理由,爱怎麽想就好。
就请你们为我的世界去死吧,这才是真实的言。
伉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这是一个老招数。
藉由着一件利用小孩子怕黑而出现的意外事件所想到的。
藉由黑暗。
伉俪一直知道自己的家族是个吃人的家,但没想过是个杀了人却又不让对方死的家,那时还太年轻。
你就算要玩也得要保持着有人让你玩的状态,所以,要玩就是要让对方死不了又生存不下去,不能够玩到对方被怎样都没反应,那叫失败!不过要玩到对方随时陷入疯狂又时而清醒,濒临崩溃的边缘,把被玩坏的玩具心给掏空,染黑,於是就发了狂。
这可是非常高难度的,他那个老爸在老妈身上就没成功,这也是他们家的家训。
不过他现在没那麽多耐心,直接死了比较了事,他可没那麽变态,这些虫倒是有可能的,只是失败率很高。那位伟大的院主的话,成功率倒是很高。
如果去求救,出去跟人求救,到处求救救会有人非常具有同理心的说「好,我救你」的话,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没落井下石就算有良心了。
虽然他也有过,但那属年幼无知。
伉俪只见过妹妹一次,在对方因为出事而被允许去看的时候。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妹妹,跟八弟一样是同个母亲的九妹。
他大弟弟十岁,大了妹妹十三岁。
但才两岁的妹妹只认得弟弟,从未叫过他一声三哥。
因为在他见到那个只会缠着弟弟只会傻笑的妹妹时,对方已经是一个白痴。
一个因为黑暗而出事的小女孩。
「其实并不聪明。」
所以他笑了,低声的说,轻轻的关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