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跡越】緋空之雨 — Chapter 9

青春学院对冰帝学院第一单打比赛正式开始。一局定胜负,由迹部发球。

左手抛球,修长的身体微微後仰,再借助腰部的力量猛地挥拍,明黄色的小球如离弦的箭一般呼啸着直扑手塚右侧底线。

无需多言,光肉眼就能看得出带着多大力道的球让手塚眸光一沈,转瞬间扑至球场边缘,给予同样的回击。

唇角带着淡淡的戏谑,眼看着手塚在击球的瞬间已预判了下一球的位置,并朝目的地移动,迹部拍面微微压低,将球击向球网。

滚网球!球在翻越过球网的时候,球速已然变慢,缓缓落向前场。微微蹙眉,手塚快速调整方向追向前场,在球即将落到地面的前一刻稳稳接住,拍面轻轻一垫。

放短球。早就料到手塚会做出如此反应,迹部早在击球之後就已移至前场。面对这一球,他笑着跃起,右手一记有力的抽击,将球击向手塚後场。

敏捷地抬手将球挡住,但巨大的力道让手塚难以应对,球拍脱手落在地面。

15-0。

球场外爆发出一阵惊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迹部刚才那一记截击球有多重,更何况一直紧盯二人的少年。金眸带着些许赞叹,在迹部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猴子山大王的确有些本事。

微微愕然地望着落在界内的小球,手塚回头时,面色已如常平静。面对迹部锐利的眼,他轻声赞叹:“漂亮的截杀球。”

“是吗?多谢称赞。”淡淡地应了一声,迹部走回底线,以第二球再次开启对决。

这一次,是手塚打出了滚网球,逼迫迹部不得不移动到前场。面对迹部的垫球,手塚仿佛像要回敬刚才那一记截杀,给予了相同的还击。

近在咫尺的球力道极大,迹部在接住来球的同时双手握拍,用力还击。

球场外,桃城看得清楚,迹部所用的这一招,正是他所擅长的jackknife!

手塚处於下风,让观战的不二也凝重了面色,缓缓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眸。但很快,他又释然了。因为在几个回合之後,手塚便稳稳地立在了底线,无论迹部将球击向何处,那抹明黄最终还是回到了手塚身边。

手塚领域!

伴随着明黄色的小球落在迹部半场,比分被改写为15-15。

冰帝一边,正选球员已经愕然地瞪大了双眼。他们看得出,表面是迹部不断发动猛攻,占尽优势,但实际上却是被对方压制着。

相比观战球员的紧张,迹部却突然冷笑出声。修长的手指置於双目之间,深蓝如海的眸子紧锁着手塚,他笑得淩厉:“行啊,手塚,就凭那样的手腕!”

此话一出,青学方阵顿时陷入无法掩饰的惊愕当中。他们都知道迹部有着无可比拟的洞察力,但他们部长的手腕真的有什麽问题吗?

仿佛还嫌这一记炸弹不够分量,迹部唇畔的冷笑有越练越烈的趋势。眸光淡淡地瞥了眼球场边因为惊讶而微微坐直了身躯的少年,他轻哼道:“嗯,你左手的手腕在疼吧,手塚。”

“不可能!手塚的手肘已经治癒了!”在满场的寂静里,大石扑到防护栏前,高声反驳。

唇角微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迹部瞥过大石,眸光在那双猛然瞪大的金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原来如此,是手肘啊。”

所有的正选都围在大石身旁追问着手塚的伤势,唯有坐在教练席上的小小少年,依旧用专注的目光紧盯着球场上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的两人。

少年知道,冰帝的猴子山大王不会看错,他所敬仰的部长伤势不是像大石学长所说的那样已经完全好了。因为在刚才的热身里,他就隐隐的觉出了不对劲。

第一局比赛以手塚胜出结束。但手塚清楚,迹部并未用全力,这场比赛的艰难还在後面。站直了身躯,平静的眸光迎上迹部锐利的眼,他淡淡地道:“不用客气了,迹部,动真格的吧。”

接下来的比赛,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比分在交替上升中锁定为3-2,手塚暂时领先。

趁着双方交换场地的空档,手塚走回教练席边坐下。接过刻意把头扭向一边的少年递来的水,手塚坐在少年身边,沈默地喝着水。

相比冰帝那边教练与球员之间良好的沟通,青学这边临场教练和球员互相谁也不鸟对方的情景确实叫人感到诡异。站在两人身後,桃城和菊丸咬了半天耳朵之後,终於忍不住捂嘴偷笑。

但却有一人,从这二人的沈默里看出了无与伦比的默契。这个人,就是不二。安静地站在球场边,不二少见的没了笑意,冰蓝的眼含着令人费解的光芒久久落在两人身上。

“怎麽了,不二?”觉察出了队友的异样,大石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什麽。”微微笑了笑,将所有心绪掩藏在完美的微笑之下,不二转眼看向迹部。

刚才的比赛里,虽然只是极少几次看见迹部将目光转向少年,但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二有理由怀疑,那位冰帝的帝王是在观察少年;而少年对迹部的表现也给予了无比的关注。

这场比赛,除了激烈之外,似乎还有些许其他的东西存在。

球场外不远的地方,代表立海大出战并已胜出的真田和柳在观摩了前半场的比赛之後,也觉察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柳说的那样,他们并未见到迹部使出去年合宿时候那招破灭的轮舞曲。

这场比赛,真的很不对劲。

比赛再度开始,面对手塚的吊高球,迹部快速冲向网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以扣杀结束这一回合的较量。可迹部却在扑至前场之後,出人意料地放了一记短球。

眉眼微蹙,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手塚依旧不缓不急地还击着每一个球。

突然明白了迹部的用意,不二猛地睁眼,向来平和的嗓音微微颤抖:“这场比赛恐怕不妙!”

坐在教练席上的少年,在细细地观察了双方的动作之後,精致的小脸蒙上一层阴影。可他什麽也没说,仍然安静地坐着,目光在两条互不相让的身影上来回游移。

丝毫没打算掩饰心中所想,迹部回球的同时,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用充满傲意的嗓音为所有人解惑。“手塚,你的手肘确实是痊癒了,但你的肩膀呢?”

目光落在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上,低沈的嗓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残酷:“对我而言,就这麽轻松的胜利一点也没有。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吧。”

果然,迹部是想用持久战来拖垮手塚!而且这样的想法,迹部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一旦进入持久战,无论是手塚选择快攻还是延长比赛时间,对他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好深沈,好歹毒的心思!

这样的认知,让观战的青学正选眉头紧锁,焦急地看向手塚。他们相信,手塚早就知道了迹部的意图,那麽手塚会怎麽做呢?

拉锯战开始显露端倪,明黄色的小球在二人之间来回飞旋,丝毫没有坠落地面的意思。所有人看得清楚,面对迹部,手塚目光依旧坚定。那是必须达成某一件事情的眼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撼动。

就连一开始打定主意的迹部,也在心里微微有些动摇了。他没有想到,手塚竟然完全不顾肩膀可能崩溃的危险,毅然挑战持久战。

长久的比赛之後,比分终於爬升到了6-5,手塚率先进入赛末点。还有一球,他就将为青学迎来关东大赛第一场胜利。

球场边,一直盯着手塚的少年眼中泛起无法掩饰的火热。他的部长,真的很强!他果然还是必须要击败这样的部长的。

但,所有人都高兴得太早了。最後一球,伴随着高高抛起的球,手塚最终没能将球拍挥出。

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再也无法握紧球拍。伴随着球拍的落地,在满场惊愕的目光里,手塚半跪在地,右手紧抓着左肩。剧烈的疼痛仿佛夺去了他的呼吸,冷汗从俊美的脸上蜿蜒滑落。

片刻的呆滞之後,所有青学正选飞快地跳入球场,朝着手塚狂奔而去。

“不要过来!回去!比赛还没有结束!”嘶声制止了球员们的冲动,手塚缓缓抬头看向场边,眸光停留在那依然坐在教练席上的小小少年。

很好,那孩子沈住气了,这才是他选定的支柱。真的很好,那孩子,懂他。

起身,捡起球拍走到场边坐下,手塚强抑着肩上的剧痛,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喘息。耳畔传来正选们焦急的询问和劝说,他没有回应,只是靠着椅背抓紧时间休息。

静静地站在底线处,迹部充耳不闻冰帝球员兴奋的赞叹,目光落在青学那边,眉宇间凝起深深的结。

高兴?不,他一点都不高兴!即使达到了目的,拖垮了手塚的肩膀,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片刻的休息之後,手塚无视大石的阻拦,再度走向球场。他身後,一直沈默的少年突然起身朝场外走去。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少年微微顿住脚步,低声道:“先说好,可不要输了。”

抿了抿唇,手塚眸光中漾起一抹坚定,沈声应道:“我是不会输的。”

我是不会输的,越前。承诺给你的胜利,承诺将青学带进全国大赛,即使从此以後再也不能打球了,我也要把它紧握在手。

唇角微扬,少年不再说什麽,迳自朝着球场外走去。就这样吧,部长,你是不会输的,即使不能赢,你也不会输。

伴随着迹部的胜出,比分锁定6-6,抢七局正式开始。

这一场抢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沾染上了悲壮的味道。双方强大的精神力和对胜利的渴望,让短短的抢七再度走向拉锯战。

紧锁着飞扬的眉,迹部将所有精力集中在与手塚的对决当中。

他原以为,手塚是一个沈着冷静并且深谋远虑的人,却没有想到对方会以如此热血的姿态面对。他知道,这场比赛将会陷他於不义,但他不能放水。不仅仅是因为对手的可敬,更因为他肩上压着的,是冰帝进军全国的梦想。

来吧,手塚,这场比赛我会用尽全力,一球一球地还击。因为你是这样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不能侮辱了你,侮辱了网球。

终於,比赛以手塚一球惜败尘埃落定。

静静地站在球场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手塚漆黑的眼里有无憾的笑意。

对不起,越前。我只完成了不要输的约定,却没能把胜利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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