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短篇集(西方风) — 北風的童話(上)

北风的童话

(上)

在古老的时代,大地属於凡人,给他们繁衍生息,而高山、大海、天空、森林这些人们难以到达的地方,则是伟大的神明们的属地。

在森林深处,就有着森之精灵的王和王后的美丽王国。

这天,王和王后迎来了北风之王的到来。

北风之王是森之精灵王的好友,在一些邪神曾经试图占据森林将这里变成爬虫们的国度的时候,是北风之王帮助了不善於战斗的森之精灵王,虽然王后暗自嘀咕北风之王太过冰冷,会把她精心种植的花卉冻坏,王还是坚持要邀请北风之王来做客。

顺便说一句,森之精灵王自然是非常美丽的男子,王后也是罕见的美丽、高贵、端庄,他们的侍童、小精灵、花仙子个个都无比的好看,但是王后看见了北风之王时还是感到很惊讶,因为北风之王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而且跟她所见过的类型不同,俊美中又蕴含着非常高贵的威严,确实显得冰冷,但是礼节相当的完美。

王后觉得很喜欢,於是消除了偏见,热情地同王一起在精灵王国款待北风之王。

筵席、音乐、舞蹈、饮酒,在流水一样的美丽月色下,繁花盛放的精灵王国根本就是用鲜花和藤蔓建筑起来的仙境。

就算是不容易表现出什麽情绪的北风之王也发出了称赞。

王后非常高兴,性情冲动的她许下了要送给北风之王一件礼物作为酬谢的诺言。

“请不要客气,在我的国度里,如果有什麽能让您看得上眼的话,请尽管开口好了。”

仙王自豪于他的王后的大度识礼,笑眯眯地附和着,“是啊,王后说得对,请一定要挑件喜欢的礼物。”

盛情难却,北风之王於是挑了很多珍贵的花的花种,以便回去之後种在他的城堡里,但是王和王后觉得这样的礼物在精灵国度是实在是随处可见,作为礼物太过轻慢了,一定还要他再挑一件。

北风之王想了想,他看见精灵王国有很多人类的侍童,他记得,精灵王和王后喜欢美丽的侍童,於是他们经常用蠢笨的鬼孩子将那些被父母所宝爱珍惜的漂亮孩子偷偷替换掉,来做自己的侍童,他想,也许有些孩子会喜欢这里,但是肯定有些孩子希望回家吧,就在这麽想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清澈得水晶一样的眼睛在看着他,心中一动,他转头看了过去——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亮橘色长头发的漂亮小男孩。

圆圆的精致小脸蛋,莲藕一样小巧的手脚,粉粉嫩嫩的雪白皮肤,和花瓣一样泛着粉红光泽的嘴唇,这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但是孩子一对秀气的眉毛却紧紧地皱在一起,使得他稚气的小脸看起来有着意外严肃的感觉,他的眼睛就像是北风之王收藏品中最上等的水晶,不掺一点杂质。

他在这里不快乐吧?北风之王於是指着那个孩子请求,“那就把这个孩子送给我好了。”

王后吃了一惊,但是出於诺言的关系,半天她终於带着心痛的心情答应了,“这个孩子可是我最喜欢的,他有着一颗水晶一样无瑕的心灵呢!请一定要好好待他。”

就这样,北风之王带着他要来的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来到森林外的小山坡上,王询问怀中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孩子,“你的名字叫什麽?”

“一护。”

“那一护,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孩子很惊讶,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转送给王的礼物而已,心中正在难过不已呢,闻言他抬起头来仰望着王,“您要送我回家吗?”

孩子的声音,也像水晶相互敲击一样清脆动听。

王点点头,“我送你回家,你的父母失去你,一定很难过吧!”

“谢谢您,仁慈的王,我的家在海边的萨沃城。”孩子非常高兴,他在王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表示感谢,“我会永远记得您的。”

被亲吻的地方触到了软软的温暖,王突然有点不舍,他想要是能把这孩子带回去,应该会很好吧?自己的城堡,实在是太冷清了。

但是他是信守诺言的神明,於是他向着孩子的家乡飞了起来。

北风之王是世界上最擅长飞行的神明之一,很快,被他抱在披风中免得冻坏的孩子就被放了下来,他的面前,正是他记忆中已经快要模糊掉的家乡。

他满怀感激地跟北风之王告别,但是北风之王坚持把他送到了小院的门口,那里面,有着他的父母,和离开时,还在襁褓中的妹妹。

“她们现在一定长大了,会叫我哥哥了。”孩子兴奋地说着,小脸像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一样的闪亮。

可是孩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在院中戏耍的女孩子比他还高,而她们抛开正在向她们做鬼脸的父亲,欢呼着向门外的小径冲出去,喊着哥哥的时候,回应他们的,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

“你在精灵王国待了多久了?”

“我……我不记得了……”孩子颤声回答。

“那里的时间跟这里不一样,我听过为了使可爱的侍童不会长大,精灵王后会给你们吃一种珍贵的花蜜,这样你们一百年的成长,才会抵得凡人一年的变化。”

北风之王开始叹息,“看来,你被带走已经很久了。我可以帮你解除花蜜的效力,但是你也只能从这个样子开始成长。”

“妈妈不会再认得我了,是不是?”孩子看见慈祥的妈妈微笑着拉过两个可爱的女孩,跟白发的少年说说笑笑的亲热样子,流出了泪来,“她以为那个鬼孩子是我,是不是?”

他知道的,那种家的气氛,外人根本无法介入的感觉,而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陌生人了吗?

就在这时,白发的少年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他们,他跟母亲和妹妹说了一声,就跑了出来,很不友好地看着孩子,“是你!你回来干什麽?”

“我……我想妈妈……”

“那是我的妈妈!我的妹妹!我的爸爸!我的家!不是你的!”白发少年低声咆哮着,呲出虎牙,“你快走开啦!”

“你很爱他们吗?”孩子突然擦着眼泪,问道。

“当然!”

“那,请你好好地待他们,一定要幸福哦。”孩子笑了,虽然笑得很悲伤。

白发的少年愣住了,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对不起,但是我……”

“我知道,我会走的。”孩子坚强地拉住了北风之王的衣襟,“王,您愿意带我去您的城堡吗?我会好好的服侍您的。”

真是个坚强又善良的孩子呢!王点头,抱起了孩子,“当然,所以不要哭。”不需要服侍,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希望能给你一个家。

“喂,记住,我叫白崎!”看着王和孩子远去的背影,白发少年叫道。

孩子的眼睛再次模糊了,“再见,白崎!”他对着家乡挥手,斩断了这些年来,一直纠缠着他的思念。

妈妈很好,妹妹很好,爸爸很好,白崎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北风之王住在北地的雪山之巅,在那皑皑的雪峰之上,白云缭绕的城堡通体洁白晶莹,就像是一整块无瑕的冰雕出来的,但是在城堡中,因为魔法的关系,气候总是温暖如春,里面有七彩的百花盛放,蜂蝶鸟雀快乐地飞来飞去。

一护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渐渐忘怀了离开家的悲伤,一护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王虽然外表冷淡而高贵,但是一护认定王是非常仁慈的,所以他从来不怕他,总是笑眯眯地跟在王的身边,为他服务,虽然王说过不需要这样,因为一护多半时候是在捣乱而不是帮忙,降低了他的效率,但是一护觉得,王对着他无奈的样子显得比平时有生气得多,所以总是不愿意改变。

王后来就常常把在身边打转的孩子抱在自己的膝盖上,考较自己叮嘱他学习的文字、历史、诗歌、剑术等等等等的东西,然後指点他提出来的疑问。

每当被王称赞地拍拍脑袋的时候,一护都笑得无比的快乐。

王有一个妹妹,叫做露琪亚,看见这样相处的哥哥和一护,一开始很惊讶,然後就变成了高兴,很快她跟一护成了好朋友,告诉了一护很多关於王的事情。

比如说,露琪亚其实不是王的亲妹妹,而是王的去世的妻子的妹妹。

听到这里,一护很惊讶,“王不是神明吗?难道没有办法让王后一直活下去?”

露琪亚飞快地敲了一下一护的头,“听我说下去嘛,乱插嘴我要打你哦!”

露琪亚看起来个子小小的,但是人真是凶,一护揉揉脑袋扁扁嘴,继续听。

“我们的家族有着巫女的血统,属於黑暗眷族,妈妈、还有绯真姐姐,都继承了巫女的力量,不过我没有。可是王是正性的神明,这个城堡里的能量也是正性的,对於黑暗眷族具有克制和杀伤的作用,姐姐为了留在王的身边,就瞒着王,勉强封印了黑暗的力量,但是过了五年,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撑不住了,终於还是死掉了,王也没有办法救她。”

“原来是这样,那王不是很悲伤?”

“是啊,老积克爷爷说,以前姐姐在的时候,王的气息很温和呢,可是现在,我看见王,就觉得冷。”露琪亚嘟着嘴抱怨,但是一护知道她其实也是很敬爱王的。

可是,我只觉得呆在王的身边,就感觉好舒服,好快乐。

却不知道王原来这麽的不快乐。

是不是只有逝去的王后,才能让王感到幸福呢?

那个时候,一护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经种植下了奇妙的种子,将在未来的时光中生根发芽,开出他所不知道的花来,他只感觉到心中莫名难懂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甜蜜。

就这样,去除了花蜜效力的孩子渐渐地长大了,长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

少年过肩的发丝像是一根根闪亮的阳光,被白色的娟缎束起在脑後,他修长的身材就像是刚刚长成的小树,朝气蓬勃,他亮丽的眼睛,依然清澈一如上好的水晶,他绽开的笑颜,看见的人都会觉得面前有灿烂的太阳花盛开。

那麽漂亮温暖的一个少年。

聪明的少年学会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他仍旧是一个凡人。

他开始感到悲哀,一开始少年并不明白这种悲哀来自何方,但是有一天,他用王的镜子看着下界凡人们的生活时,他终於明白了。

悲哀来自爱情——他爱上了王,但是王思念的永远是逝去的王后,王不会衰老,但是他会。

与神明的永恒相比,凡人的爱,不过是区区一瞬间,就如同那瞬开瞬谢的花——谁会爱上一朵马上就要枯萎的花呢?

他不再是小孩子了,王也不会再将他抱上膝头,亲昵地拍拍他的脑袋,或者用漂亮的手指抚顺他的发丝。

他们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知所措。

第一次体味到爱的感觉,却是如此的悲哀,那些不可逾越的障碍,那些无法言传的心情,那些日日夜夜思慕的痛苦,折磨着少年的心灵。

於是终於有一天,少年向王提出,希望到城堡外面的世界走走。

王盯着他看了很久,同意了。

骑着马远离雪山的时候,少年悲伤地觉得,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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