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魄心系列]如君言 — 如君言˙章十二˙繫結(上)

「你说,解药?」

地点在小七当初安置施雪英的屋子,布置简单大方的房间里,施雪英略带疑惑的看了眼小七递上来的小药瓶,开口询问:「那天去看大夫,不是没有问题吗?」

「小姐可知,因为那张假画像,容先生那儿去过多少青门弟子吗?」

小七微微一笑,说出准备好的说词:「那天容先生其实有发现,但是对先前去的贵门派子弟印象不好,看小姐似乎完全不知情,小姐走後,容先生才将此事告知了纪爷,您身上确实有着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而这就是容先生调配的解药,是纪爷替您求来的。」

施雪英沉默了一下,小七从袖里拿出天瑶写好的字条,双手奉上,施雪英这次看了小七一眼,小七眉眼含笑,不动作时看上气非常和气,但施雪英不敢小看他,她现在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处境。

短短几天,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她越来越不确定。

天瑶写的字条上,写下了容均口述的药性,以及解药的服用方法,简略有用,施雪英心里萌生一丝惧怕,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转过去还算平静的问:「我怎麽知道,这不是另一种毒药?」

这句话,让小七摸出了施雪英的心理,她面上看起来镇定,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而容均不认识施雪英,不会在这点上作假,施雪英现在只是装的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

小七表情不变,抬眼看了施雪英的脸庞,眨了眨眼,语气恭谨但很轻巧:「或者小姐可以这麽想,纪爷很需要您与令妹的帮助,所以现在不仅不会害你,还会保护你们,这个理由,小姐觉得还能接受吗?」

这句话让施雪英的脸上又黑又白,她一直认为一开始纪言星说的那些关於她妹妹的事只是吓唬她的,就算当时小七说了那块玉佩上有个「宁」字,她也说服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玉佩一度被拿走,他们才那样以此类推。

如今骤然从小七嘴里听见「令妹」这两个字,前後的语句顿时被她忽略,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只因她忽然想起当初纪言星说过的只字片语,她的妹妹,这麽多天了……

小七没等施雪英问,开口说:「施二小姐……」他微微拉长了语调,施雪英更是近乎瞪人一般地看着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很安全,再过几天会由我们护送到这儿来与小姐见面,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真狡猾。

施雪英停顿了半晌,才感觉她的嘴唇在颤抖,但她从来没有什麽时候,像现在这样的感激过纪言星和小七:「宁宁,宁宁她……她有没有……」

小七再度看了她一眼,有那个瞬间好像是在判断她想问什麽,很快,他的语气依旧和气温婉而恭谨地说道:「小姐是想问二小姐的清白吗?放心,二小姐一切都好,纪爷下令让我们找人,特地有交代过,另外,小姐或许该跟温公子道声谢,能成功把二小姐带回来,温公子帮了很多忙。」

温和地说完事先计画好的说词,小七果然看见施雪英的面容有着轻微的放松,那是她卸下戒心,但还没完全信任他们的表现,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信任他们。

施雪英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解药小瓶,感觉似乎是在考虑、不如说,更像是在怀疑,「我可以相信你们吧?」

「当然可以,」

小七说:「小姐可以随身带上解药,不用马上相信我们,小姐甚至可以等到二小姐来了,再一起回青门总部,为了表达歉意,纪爷会替小姐安排好路上所有行程,不用小姐操心。」

小七说话时,语气谦逊温和,带着一种长期训练变成习惯的缓和,面容微微带上一点笑意,使他看起来显得诚恳而贴心,这种姿态对许多人都管用,施雪英尽管心里还不是非常信任他们,但是多天以来,也并没遭到什麽不合理的对待,每天好吃好喝好穿好用的供着,能有多不舒适?

因而在小七这话说完後,她虽知道对方可能没有全盘托出,却还是因为小七那句姊妹相聚,而面露喜色。

小七说完行了礼,照例要退出房间,施雪英不期然转过头去唤道:「等等。」

小七停下脚步,却也没有抬头,就只是停下来,但面对施雪英。

施雪英那少女一般的姣好面庞一顿,轻声开口:「我能不能去拜访温公子?」她似乎已经知道,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同意,她无法离开这间屋子,而这个人身上很可能联系着她唯一的妹妹。

小七从容的回答:「小姐当然可以去,但恕小人说一句,温公子不见得会见你。」

施雪英询问的语气只有一句,第二句就展现出她武门出身的魄气,丝毫没有一般官家姑娘的柔婉,一字字铿锵有力:「你不是说舍妹平安,他也有份吗?既然如此,前去拜访致谢有何不对!让人去通报一声,大不了本姑娘等。」

这句话俨然把小七当成她弟子,小七脸上还是微微笑着,偏头想了想说:「温公子在温家排第二,小姐贸然前去,先见到的一定不会是温公子,小人斗胆,或许小姐该换件衣裳,我会安排好车子。」

他语气一顿,又说:「小姐稍等一会儿就能沐浴了,我会让人准备好新的衣裳,温府那里午後过去正好,到时我会来接你。」

施雪英是武门出身,没有那种出门拜访别人前还要特地清洁沐浴的观念,事实上由於一般的官家姑娘资源都比一般百姓好,平时就将自己维持的很整洁,因此出门前慎重清洁沐浴通常是针对重大事务,小七想也没想就这麽理所当然的建议,又抬眼示意屋内的丫头们好好伺候,才退了出去。

施雪英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说不要,转过去看了看一语不发的三四个丫头,其中有两个跟着小七走了出去,施雪英几乎没听过这些丫头主动说过一句话,但这时她万分不解,还是问:「为什麽我还要沐浴更衣?」

没有人说话,就在施雪英以为没有人会理她时,那个曾经说过「小姐坐着就好」六个字的丫头,用着细细软软的声调,低着头开口:「温府在临天是四府之一,小姐想上门拜访,自然是得下点功夫。」丫头低着头停了一下,怯怯地说道:「至少整齐乾净,是基本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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