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停留曾經 — 〈遺憾〉Chapter 02‧崩潰成沙再無法追尋(4)

「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边,下周一再请各位同学到台上做自我介绍,接着我们就要选这年度的干部。下课!」下课钟声响起,同时间老师也放下不断在黑板上书写着文字的粉笔,而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关於新学期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谢谢老师──」令人意外的是,所有人竟都很有默契说了同样的话。这个时候,夏雨风和薛榴衣的视线对上,薛榴衣轻轻的摇了摇头,便移开视线。

什麽意思啊……?

夏雨风不解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自己笔记本上面随意的涂鸦,才想起什麽事的暗自哀号了一声──该不会被她看到了吧!该死!

薛榴衣的眼光瞥见夏雨风突然陷入低迷状态的身影,一双漂亮的眸笑成一弯月牙,浅浅的拉开了嘴角的弧度,但是心里面就是没有办法真正高兴起来。

因为空由伊。

薛榴衣敛起笑,再度望着空由伊坐的位置,右前方靠近窗边,非常不明显的一个位置。但是对现在的薛榴衣来说,再不明显的位置只要坐了令她不开心的人,怎麽样都会变得突兀。而那也是因为她从以前就有的,不服输的个性所造成。

空由伊专心的看着自己的书本,丝毫没有察觉到薛榴衣看着她的目光,加了更多的厌恶和憎恨。

收回视线,薛榴衣看着教室前方挂着的时钟,四点十分。

收拾完桌面上还有抽屉里的课本,薛榴衣背起背包、靠拢椅子,想了想就往教室外头走去。

「榴衣同学。」

没有停下脚步,薛榴衣像是没有听见空由伊的声音一样,继续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直到另外一个男性声音插入才停下往前迈步。

「有什麽事吗?」她没有回头,因为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所以不需要回过头确认。

「你的书,别忘了拿。」夏雨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後方递过一本书。

「谢谢,下礼拜见。」反手接住夏雨风递来的书,薛榴衣随意的道过谢谢之後就背着背包离开。

整条走道就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回响着,细细的聆听似乎就能听出,一种叫做寂寞的声音。

一次一次单调的音节敲落,一次一次放大着名为寂寞的声音,悠然悠然。

「抱歉,还麻烦你。」空由伊轻声说着,心思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不会,那就下礼拜再见。」

「……」

看着夏雨风离开的身影,空由伊却仍然站在原地,握紧了握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身躯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後才也迈开脚步离开学校。

『今天我们会去学校载你,到校门口等我们。』母亲依旧温柔的声音,传进空由伊的耳中,清晰得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只是,从心底攀升起来的并不只有喜悦,还有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是真的吗?往前走着的脚步加快,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浮起了一抹笑容,淡淡的喜悦感在心底蔓延。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了?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抛开所有的疑问,接近校门口时,她清楚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辆,还有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在她印象里面也是一直笑着的,父亲。

再也没有办法掩盖住心里面的开心,空由伊直接用跑的向前,抱住自己许久未见的,一直都是那麽慈爱的对待自己的父亲。

「……我好想你们。」她道,乖巧的抽开身子,自动的打开後车门坐进车内,看着父母亲微微赞许的神情,腼腆的笑开了一个弧度。

「由伊还是一样很乖巧,呵呵。」夏海馨看着空由伊,微笑着道。

车子缓慢的行驶在道路上,车内已经只剩下一片宁静。

空由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世界,早上所以为的世界,与现在又有所不同。

早上的大自然和自己的心情一样,是沉闷的,但是现在的大自然,多了早上没有的绿意盎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变得比较开朗一点,所以她所能看到的阳光,也多了那麽一点。

早晨的阳光很刺眼,让她看不到事物真正的样貌,能够瞧见的也只是一团光影,就像她原本的心情是混沌不开朗的。但是到了下午,下过雨之後,一切却都变得,清晰许多,一如她现在的思绪。

好久没有这麽开心了吧!她一直都是,没有笑容的。

除了,在父母面前。

那时候,空由伊真的以为,记忆里面有过的幸福会回到自己身边,她是有资格拥有未来和现在的幸福的。

可是那似乎也只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幸福,会不会其实很简单,就像在她记忆里面幸福走过的轨迹一样,简单平凡却有那麽满的快乐。

可是那也只是,她的记忆里面。

记忆里面父母没有那麽样的忙碌,她与他们没有分隔两地,那同样温度的亲情没有因为距离拉远跟着变得太过微薄,像是细丝扯得越来越细像是看不见摸不着、不存在。

但是那也只是终究是,存在於好像很久之前的过去。

从前方窜出的一辆加速行驶的车辆,因为是转弯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有车子从转角弯出来,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让人去意识那一件事。

原本没有下雨的天空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一片灰暗,豆大的雨珠开始一滴滴的掉落,前方的视线也跟着变得不清楚。

那应该就是她的宿命对不对?

最後一秒,空由伊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原本逐渐扬起的笑敛下,眼睛里面满溢而出的,全都是悲哀,无止境延伸开来的,悲伤和不解。

为什麽?她想要问,为什麽。

凭什麽她就不可以,不可以找回记忆里面曾经抓握住的,那份幸福。

还是说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所谓幸福的权利……。

她只可以,拥抱住无止境的,悲伤。

遥远而漫漫,寂寞而永远,轻的那样飘渺,却狠狠地烙在她的心上。

深刻而永远的成为了一种伤口,时不时就会疼起的那般重伤。

「碰!──」那样剧烈而令人颤抖的声音轰然在雨幕中响起,似是颤栗的乐章宣告开始的某个颤栗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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