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场病两三天就痊癒了,终於可以回到热音社好好练习,
推开门,这天的热音社没有潮湿的味道,也没有奇特的金属味,
而是飘满浓浓爱意的饼乾味,
社长正坐在粉红味十足的便当盒前,令人有种便当盒是电脑强行合成进去的感觉,
「阿,听说是远帆学姊送的,不愧是烹饪社。」
洛亚一边闻着味道一边陶醉地将眼睛眯成一线,
只不过此刻的社长就像是守着肉的老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拿起便当盒下的信,有些颤抖地说,
「我,被告白了。」
听一个吉他弦差点断裂,所有人起先是待在原地放空,
後来一阵狂欢,纷纷围上去撞着社长的肩膀,
原来严肃的脸居然也能表现出什麽叫做羞涩,
「社长你回应人家了没?」
社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地说着,
「明天迎新表演再说。」
「社长,可以借我看情书内容吗?」
虽然这个问题就像是询问别人是否可以借看内衣裤,不过好奇心真的可以驱使人做任何事,
很惊讶,社长没有犹豫,直接递给了我,
我打开信封,收出信纸的瞬间,视线周围彷佛被上了粉红小花框架,
我对你一见锺情,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很棒的人,
请你跟我交往吧,如果觉得太突然也没关系,
我们可以先当朋友再慢慢决定,请尽快回复我!
BY.远帆
如此直接,热情奔放,反观社长,居然觉得社长这个人实在害羞,实在内向,
原来要谈一场恋爱,说来简单,要身体力行还真是件艰难的事情,
至少要我写出这样的内容是不太可能的......
爱情阿?林蔚的倩影突然浮现,如闪光灯,一闪而过,
我连忙摇摇头,遏止自己再胡思乱想,还是迎新最重要的,把重点放在明天的迎新吧!
社长站了起来,走向我,又将我的头像篮球一样抓住,
一边说,一边左摇右晃,
「说起来还得要谢谢你发烧呢。」
「不客气......」
「好好练习吧,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一个流氓般的大个子,拿着粉色便当盒与信就这样潇洒地走出社办,
原来恋爱可以改变一个人这麽多,
「阿,耀希你发什麽呆阿,快点过来练习吧。」
洛亚拉住我衣角的一小段,将我凶「萌」地拉回练团室。
这天闹钟还没响,我便被自己的生理时钟给吵醒了,
紧张感就像肝癌,等病人发觉,已经是末期了,
随着太阳上升的角度,迎新活动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热音社也不例外,光是搬器材就费了好大的力气,衣服背後都显现出内衣的形状,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看着洛亚背上微微的痕迹,就觉得一切明朗了起来,
「阿,好重。」
将音箱急忙放在半路,洛亚瘫软地趴在上面休息,
「洛亚来,你帮我拿鼓棒就好。」
虽然有些不服输,但洛亚还是与鼓手交换物品,乖乖地跟在後面,
大伙儿忙进忙出,最後终於将所有东西就定位,
社长双手叉腰站在舞台上远望着,就像狮子王鸟瞰自己所统治的国度,
「时间到,大家开始吧!」
一说完,社长便脱下衣服,随手一丢,那钢铁般的躯体再度闪闪发光着,
背上吉他,虽然後头有鼓手,但社长一个人的气势就匹敌了整个乐团,
「社长没有团吗?现在想起来,也没有看过他练习呢。」
「社长不需要团,耀希你等着看吧。」
我们团的鼓手自信满满地说着,彷佛在夸耀自己儿子的母亲一样,
「John5,blackwidowoflaporte。」
低沉的嗓音一说完,四下鼓棒声後,
社长拨片一往下刷,充满爆发力的音乐瞬间震撼了方圆百里!
根本就不需要开口唱歌,精彩的独奏及速弹将整个表演变的如此丰富紧凑,
令所有人都被震慑地在原地张大嘴巴,甚至忘了呼吸,
「好强!」
演奏时间不到一分钟,台前就聚集了好几公尺的人潮,报名处也开始排队了起来,
简直是魔鬼在召唤他的子民,
「社长就这麽强了......把我们放在最後......岂不是专程要给压力吗......」
随着速弹的频率越高,我的紧张感也跟着激昂了起来!如果此刻不小心把心脏吐出来我也觉得情有可原,
原以为社长没有打算唱歌,不过歌曲接近结尾时,社长却将脸凑到麦克风前,
最後一个音落下,伴着重金属的余音,社长将事先摆在台上的物品拿了起来,
我眯了眯眼睛,试着确认我看见的东西是否就是一个粉红色的便当盒......
就像狒狒举起刚出生的小狮子,便当盒正在众人目光上闪闪发亮着,
「烹饪社的!」
社长咆啸,
离热音社摊位不远的烹饪社纷纷探出头来,那热情熟悉的面孔也在,
「我愿意!」
带着红透的扑克脸,社长脱下吉他背袋,跳下舞台,朝着烹饪社跑了过去,
用气势劈开人群,最後腾出了一个空间,与远帆学姊在中心点拥抱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有些人甚至一时无法思考,口水差点从嘴角溢了出来,不过幸好大概只有我看见吧。
为了不冷场,下一团接着紧凑登场,这时洛亚从人群中敏捷地窜出,
才发现原来刚刚洛亚都不在身边,有此可知我有多紧张,
「阿,不好了不好了,我中途去看查敌情,第一个就派出林蔚学姊,还没开始弹,光上台就有人群了。」
「谁叫林蔚长得这麽好看......还没开始弹?我去看一下好了。」
我专注地跟着洛亚,就像米格鲁猎捕兔子那样专注,深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
到了吉他社舞台前,才发现早已寸步难行,林蔚正以说话开场,
「大家好,接下来这首歌John5的NocheAcosador,谢谢。」
果然如洛亚所说,还没开始,就听见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
那种打量式的眼神令我突然有种想要拿机关枪扫射的冲动,
但基於尊重,我还是把重心摆在欣赏音乐上吧,
「John5?跟社长选的演奏者一模一样呢。」
林蔚背好吉他,虽然气势没有社长强烈,却也令舞台充满独特的魅力,
浓烈的木吉他质感声音响起,鼓声还没下,
一开始一小段浓浓的西部牛仔式前奏,就令场面瞬间安静了起来,
迷幻的余音与林蔚的魅力魔咒垄罩了现场,金杯鼓随後跟上,令整个音乐开始猖狂地牵动人心,
突然想起社长说过的一番话,假如社长与之对抗的话,有没有胜算我还真不敢保证,
与社长的窒息感不同,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越来越彭湃激昂,
「阿,林蔚学姊真是厉害。」
才发现自己与林蔚的距离远比自己想像地远,就算再努力伸手,也无法触及,
林蔚演奏完那刻,欢声雷动中,我的视线就这样从台上坠落到地面,
温暖的感觉突然从指间传来,才发现洛亚小小的手正包覆着我,
双眼因为微笑而变成了细细的弦月,
虽然平时的洛亚看起来总是睡眼惺忪,不过在观察人的情绪方面却异常地敏锐
「耀希,社长是社长,学姊是学姊,你是你,都有厉害的地方,只要好好展现就可以了。」
回应洛亚手心的温度,我也将她小巧的手给完全包覆住,
「洛亚,谢谢你。」
紧张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斗志,绝对不能辜负社长,团员们和观众的期待!
回热音社现场的路上,途中还遇见远凡学姊正在喂半裸的社长吃饼乾,
看着那线条明显的铜体,突然觉得可惜没有好好拍照,因为相信在未来,它们会渐渐变淡,最後变得肥厚松软,
而这,就是恋爱的副作用!
时间分秒流逝,表演的团体也差不多接近尾声,放眼望去,依旧还有不少人正徘徊不定着,
最後的人潮,就由我们来收回吧!
「阿,下一组就是我们,该去准备了。」
正要跟过去的我,却被那迷人的声音给叫住了,
「耀希。」
肩膀一耸,猛然往後一转,发现林蔚又突然出现在身後,
揉着脸颊,看来不小心吃了我一记头发巴掌,
「头发变好长......」
「真的,抱歉阿林蔚!」
她摇摇头,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你都来看我表演了,我怎能不来为你加油打气呢。」
在没有摄影机特别拍摄的情况下,能在茫茫人海中看出如此平凡我,这令我非常惊讶!
「阿,耀希你在干嘛,已经换我们了。」
「去吧。」
还来不及回答林蔚什麽,我便匆忙地跑上舞台,
「哇......」
此刻的我正站在比浴缸还要高的地方,人潮如水流般波动着,令我全身僵硬了起来,
鼓手,贝斯手,吉他手,纷纷就位,
「阿,耀希,耀希。」
回过神来,洛亚站在我身边,
「紧张的话,就盯着其中一位观众,假装在对她唱歌就行了。」
盯着其中一位观众?我开始寻找适合绑住视线的人选,
人潮中,那屹立不摇的人正站在正前方不远处,笑容依旧,
林蔚。
「恩?我,接下来我要演唱KellyClarkson的,behindthese,hazeleyes。」
用诡异的断句介绍完後,鼓手一阵鼓声下,随後吉他与贝斯一同奏起,
伴着团员,我也开口加入前奏,人群纷纷转过头来,靠近舞台,
光耀希,好好证明自己可以不平凡!好好对着她唱吧!
前奏後,我轻轻闭上双眼,与洛亚的吉他声开始演唱有些沉静的主奏,
「Seemslikejustyesterday,Youwereapartofme......」
随後我的情绪逐渐高昂,副歌即将到来,
吸足氧气!加强力道!张开双眼!一个间奏空白!与团员奋力头一点!
「HereIam,onceagain!I\'mtornintopieces!」
观众随着音乐呼叫跳跃了起来,就跟自己在浴室想像的一模一样!
高昂的气氛也将所有剩余的人都吸引过来,
灼热兴奋的视线在舞台聚焦,汗滴渐渐冒出头,我放开的身体正燃烧着,与团员们一起,
此刻我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原来也可以这麽强烈!
「No,Idon\'tcryontheoutside!Anymore!」
用尽全力飙上高音!活生生将观众的情绪射上天空!伴随着疯狂的尖叫声,
一次爆炸在这开阔的空间,震撼天地!
鼓手又再次四声力道下,我用剩余的力量,结束最後一场轰炸,
「Behindthesehazeleyes。」
还来不及说话,观众便安可安可地叫喊着,我喘息着,汗流浃背,
洛亚对我耸耸肩,一脸愉悦,其他团员也灿烂地笑着,
「谢谢你们的安可,可是抱歉我们好像没有准备......」
话没说完却被洛亚给打断了,她兀自刷起那首浪漫情歌的前奏,
我匆忙地望向她,只见她对我眨了眨眼,用略带夸张的嘴型说着,
「像练习一样。」
没想到後方的鼓手也开始合了上去,又朝鼓手转的我,
不料被贝斯手来个措手不及,低沉的贝斯音也加入了音乐的阵营,
拍手声从台下传来,林蔚率先拍起,随後周遭的人也跟着拍起手来,包括社长与远帆学姊也在後头一脸期待着,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将我转得晕头转向,最後心念一定,我再度拿起麦克风,
「安可曲,SixpenceNoneTheRicher,KissMe,
Kissme,outofthebeardedbarley......」
最後,社团迎新成功落幕,热音社的报名表,多出了好几张纸,多出了好几格手画的格子,
所有人忽然将我高高抬起,往上一抛,无视我的尖叫与挣扎,
令我深刻品嚐重力与无重力移动间的感受,虽然恐惧,不过却很开心,
国小毕业後就没有这麽开心过了,
被欢迎着的开心,被注视着的开心,人群开心拱起的开心,
随後在热音社社办订了好多食物以及饮料,虽然其中有包括酒,
其他人也抓着我喝,但意志坚定的我可是连一滴酒都没有沾上,
社长很会喝不意外,意外的是,小小的洛亚居然用不凡的酒量将社长变成了达利画作中的时钟,
瘫软无力在沙发上,令所有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胆的鼓手还故意用笔在社长的额头上写着,「远帆所有物」,
上传照片不久,这张照片就成了远帆学姊的大头贴照片,而远帆学姊也回传了一张额头照,
上头用可爱的字迹写着,「社长所有物」,
令所有人狼嚎了起来,就这样又吵又闹,到了黄昏,
一片杯盘狼藉,所有人也毫无形象地在热音社睡成一片,
洛亚喝完最後一罐啤酒後,摇摇晃晃,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唯一没有喝酒的我,就像是战争过後从屍体爬出来的生还者......
蹑手蹑脚地走出社办,远方夕阳正美,假如可以到高一点儿的地方看夕阳一定更棒吧!
於是我鼓起勇气跑到顶楼,果然如我所想,不过又有所不同,
夕阳染橘了我一身,也染橘了她的身影,那人转过头来,
夕阳光穿透被微风拂起的发丝,逆着光,她放下手中吉他,
「林蔚?」
「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