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年轻就是要痛快的迷惘,到了大人的年纪,就没有这麽一个权力可以毫无忌惮的任性下去。
於是,人生这阶段的我,对未来的迷蒙还是不太认真,生命不过就短短几十年的旅程,对自己活着的意义也完全不低头苦恼,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分量,用力快乐着。
若年少的我们都是饱含泪水、等待破茧的小太阳,那我大概是那颗最不起眼的星球,连NASA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我给除名。
没存在感地悄悄排行在大家的後头,除此之外,还拥有一个没特殊记忆点的名字。
「我叫作张宜静。」而你静静牵着红色脚踏车走在我对巷,你的金棕色头发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我同校,不同年级、不同栋楼,似乎也预告了我们有缘无分。
但最重要的,你教会了我青春的第一课。
「心动」
和你头一次碰面是在我准备升上国中的暑期辅导期间,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在这个再自然不过的运动场所遇见的你,将会是我未来日子里最特殊的「初恋」。
就连搭上这艘命运之船的缘由也很平常,我只不过伴着好友一起到篮球场上运动,这明明从国小三年级就开始的习惯,但在这天却意外的与不可思议的你相见。
而我们的第一个话题,竟然会是国中的百褶裙。
「喂,百褶裙,你快要曝光了。」
从国小开始就跟我友好的李卉珍,她带着两个三年级学长一起来打球,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学长坐在篮下喝着沁凉冰水,对着我这麽说。
没意外的话,百褶裙这个名词变成了个代名词,指的是穿着百褶裙打篮球的我。
在球赛进行中的空闲片刻,我拍了拍下半身的百褶裙,每天放学我都直接穿裙子来打球,班导规定一定要穿着夏季制服,而我又是个懒惰出门提一堆袋子的人,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另外把运动裤带着,就这样子穿裙子开始一场又一场斗牛。
「没差,反正我里面有穿短裤。」那时的我裙摆飘逸,踏出完美的步伐带球上篮。
「穿裙子不会影响你打球吗?」
「不会。」捡起弹回来的球,又是一个漂亮的圆弧,三分球进篮。
学长放下手中的罐子,「那你跟我比一场。」
在他起身时不忘露出自信的笑容,思绪顿时定格在跟他发色一样灿烂的笑容当中。
学长让我先当攻击方,在洗球时唇瓣勾出好看的弧度,「等一下输的人,要送赢了的人回家。」
这个处罚烂透了,我还以为会是请饮料之类比较实际的方式。
在某次抢球,我用身体挡住了学长要投篮的路线,下一秒全神贯注伸出右手往他手中抢球,结论是我抢输了。
最贴近学长的这一刻我并没有抢到球,刹那间学长把球丢向篮框,当下第一个反应正常来说是要跑回篮框下抢球,但是我没有,所以我又连篮板也抢输了。
别以为是学长抢到了篮球,他根本连跑回篮板下都没有,同时我也是待在了原地,这是因为学长将我给抱住了。
这是甚麽状况?我居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抱着,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而颤抖了好大一下,心脏好像重新得到新血用力的疯狂跳动着。
「你、你、你犯规了。」我低下头,试着用厚重的浏海掩埋表情。
这场面实在是太叫人害羞,我是第一次被爸爸以外的男子抱着,你就顾自地连问都不问一把抱住了我。
但我想,就算你问了、我答应了,我还是会像现在一样,脸红得好似小猴子的屁股般。
「那就当作我输了吧,走,我陪你回家。」他松开了手,但我并没有松开一丝丝紧绷的神经。
「不行这样子,球赛还没有打完。」篮球已经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溜搭到球场界线之外,被强抱的当下谁还有心思去关心篮球的去向嘛。
「嗯,那我们就把球赛玩完吧。」终於令人窒息的距离拉开了好些,学长小跑步把球捡回来,突然被中断的比赛才又开打。
我根本没办法专心在比赛上面嘛,好几次投球都软了手。
可是比赛结束时,六比五,是我赢了。
在很久很久之後,我才得知,原来最後投进的那一球胜利关键,是他故意松了防守。
也在很久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当时李卉珍脸上连敷衍的笑容都没有挂上。
「你叫什麽名字?」
他牵着红色脚踏车走在巷子的最右边,我隔着巷弄走在最左边,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张宜静。」
「我叫作梁建霖。」我看着他,把眼前这个金色头发的学长对上名字,映在我的脑海中,我想要记住这一个人。
脑海中此时却也突然闪过一层记忆片段,陈妤芯曾经跟我提过她的男朋友,名字就叫作梁建霖。
她交往的男朋友,会不会正巧就是我眼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