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下这麽大的雨了。
夏天本来对流就旺盛许多,每每打开新闻都能看到穿的漂漂亮亮或是一本正经的气象主播在提醒哪里需要预防大雨,或是气象局又发布了什麽大雨或豪雨特报,老实说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但那天家住高雄的佩庭告诉我她们家门口有开始有淹水的迹象,再加上小七要结婚了,我才第一次真正关心起天气。就算材料成本一年比一年还重,我也从来没特别去管天气到底怎麽样,反正制粿这一行本来就不奢望赚的到多少钱。
今年的雨,好像下得特别久,也特别大。
这让我担心起小七的婚礼,要是这雨再这麽下下去,所有宾客大概都要湿个半身的西装礼服,再进入宴会厅吹冷气吹到感冒头痛。小七的婚礼就在三天後了,但今天的天气预报却说,这场雨大概还会再下个一星期,而且强度只会增不会减,因为有台风的缘故。
我还没有打电话问小七如果这雨再下下去该怎麽办,小七就自己淋的满身湿答答的来店里告诉我,她就是要赌结婚那一天会放晴,还是个超级大晴天。
「黄小七,你真的那麽肯定那一天绝对会晴天?这麽有把握?」我没好气地问。下雨的关系使得最近的芋头品质相当不好,我得多花两成成本才能把这个月接的芋粿订单如期且照量交出,对原本没什麽利润可言的芋粿生意更是雪上加霜,害我巴不得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多生几个孩子,好让油饭的生意可以稍微平衡一下芋粿的惨澹。
「我就是肯定,凭我黄郁晴天生好运气,那天绝对是大晴天,,老娘一定会漂漂亮亮的嫁掉,你等着看好了。」小七说得很肯定,顺便送上招牌抬下巴。
「随便你,就不要人家包红包来,你还要多收人家看诊费,一头牛扒两层皮。」我说
小七的老公是个医生,还刚刚好在耳鼻喉科,听说医术相当高明,不过我从来没给他看过诊,也不可能会。
「扒你个头,我没先扒你的皮就不错了,上次那个试验品好吃归好吃,可是我老公吃到拉肚子,还没找你算帐呢。」她说,顺便给我的肩膀重重的一掌。
「那是你自己只吃一块不到,剩下的整盒都是你要你老公吃掉的,他不吃到拉肚子才有鬼。」
那一次我试着做了红豆年糕,拿了一盒给小七试吃看看,一盒装十块的年糕里小七只吃了半块,剩下的九块半都是小七的老公吃掉的,只因为小七不喜欢吃红豆,其实小七对红豆不感兴趣我清楚得很,不过要是连小七这样不好红豆制品的人都能接受并称赞的话,代表这东西已经成功了一半。
「赵本青,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红、豆!」小七有点生气,她还是无法理解我为什麽要给她一大盒她看了就觉得碍眼的东西。
我对站在原地鼓着脸颊手叉着腰的小七笑笑,只找了条大毛巾要她把头发跟身体擦乾,然後进厨房去炒我的配料。
其实一个人要处理这些配料是很累人的事,光泡个米,碾成米浆再脱水脱乾,然後磨制成米粉,对一般人来说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更不用说刨芋头丝、炸油葱酥、揉粿炊粿这些更吃体力的繁琐工作了。
至於我为什麽做这个?只是不希望好的米食传统就这样式微罢了,哪个年轻人不想待在办公室里跷脚吹冷气,想要每天关在闷热的厨房里炒油饭炒配料揉粿团?
「所以你到底会不会来啦?我已经问了你快一个月了,每次都不给我答案,来祝老娘幸福快乐是很为难是吗?」小七这麽问。
基於我们是朋友,我是一定希望小七幸福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幸福呢?更何况,小七不只是"好朋友"。
西装早就买好,礼金也包好躺在家中书房的抽屉,只是对於去不去,我还是犹豫。
「黄小七。」我大喊,小七回了我一口脏话。
「如果那天真的是晴天,那我就一定会出现给你看,然後拿十万元礼金塞进你老公的嘴巴里。」
"「黄小七」
「你可不可以,不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