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麽?」端着白粥、提着水壶的石梓希失笑看着床上那团巨大隆起物。
隆起物抖了抖,里头的人猛地掀开罩顶棉被,仓皇坐起,摇摇晃晃的样子令人不禁为他捏把冷汗。
石梓希把手上的东西搁到茶几上,赶紧扶住单洛,嘴里抱怨:「生病了还不安份!头晕了吧?」轻扶着单洛的背,她倾身替他调整枕头位置,让他能舒适倚靠。
许久不见的小乌龟突然近在眼前,靠的很近,近到他能嗅到她的发香。单洛忍不住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颈肩,闷闷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嗯?」被突然抱住而有些僵硬的她,楞了片刻,也轻轻地回抱他,笑嗔,「说什麽要不要的。」
「你挂我电话……」他好可怜的抱怨,突然觉得不对劲,「你怎麽在这里?」声音嘶哑。
她皱了皱眉,将他推靠在撑起的枕上,倒了杯水:「别说话,先喝。」
单洛像是渴了许久,很快杯子就见了底。
「还要吗?」他摇摇头,石梓希接过杯子,又端起白粥,「肚子饿了吧?」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瞅着她,那神情大有『你不解释,饿死我算了』的赌气。
石梓希叹了口气,坐到他床沿,商量道:「你边吃我边说?」
虽然那语气像在哄孩子,可是单洛就吃这套。他无耻地张了张嘴,摆明了要石梓希喂食,她也顺从地一匙匙小口小口喂着。
他是病人,病人总能享有特别待遇不是吗?
「我没有挂你电话,只是刚好没电,况且我就在你家厨房里。」她不疾不徐解释。
「那你为什麽还要问我是不是病了?」耍他玩呐?
「想着你都病了,还装模作样,忍不住想看你到底要装到什麽时候。」她没有丝毫愧咎笑着。
「……害我纠结了那麽久。」他低咕,随即又问,「你怎麽知道我病了?」
「王秘书告诉我你昏倒了。」所以她就来了。
「呿,那家伙真多管闲事。」他撇头,男人昏倒很丢脸耶,连这个也说!
「怎会是多管闲事?」
「我就是不想你担心呀。」虽说如此,但得到她的关心还是好高兴,真是口是心非呀。
石梓希面无表情地塞了口白粥到他嘴里:「如果哪天我病得很严重,你心疼吗?」
「心疼。」他被白粥烫地呼了口气,有些龇牙裂嘴。
「心疼然後呢?你会怎麽做?」她停下喂食,瞅着他。
「我会飞奔到你家,带你看医生、照顾你、帮你煮饭做家事,还有陪小米玩。」他认真道。
「这就是我的心情,」一手仍是端着碗,另一手覆上单洛搁在被子上的手,她看着他,「我也会心疼,也会飞奔到你家、带你看医生、照顾你、为你下厨--所以,请你不要瞒着我独自面对病痛。」
「可是你有心事,你不想见我……」单洛用好无辜的表情看她。他就是想知道她避开他的原因,只要是她自己说出来,就不算被他逼的吧?
「那是因为--」你不爱我吻你。这话石梓希怎麽也说不出口。其实在经过小童的『评论』後,她早已释怀,也打算忘记这事的……她只好逃避似地又塞了口粥到他嘴里。
「淤为什磨?」满口粥的单洛口齿不清追问。
「等你病好了再说!」她一点也不温柔的把整碗粥全喂完,单洛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开口,乖乖地将粥全咽下。
唔,医生不是说可能会食慾不振?怎麽单洛看起来好得很?石梓希收拾好餐具,又倒了杯水,挥挥药包:「吃药。」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是一脸嫌恶,将被子拉高只露出乌黑眼瞳,一付拒吃模样。
石梓希失笑,伸手去掀他的棉被:「你是小孩子啊?连吃药都要人哄?」
「……我只是讨厌药味,才不是小孩子。」声音闷闷地反驳。
「讨厌也得吃,谁喜欢吃药?」她笑他任性。
「我不要吃。」
「其实小米也讨厌吃药的,」她眯了眯眼,慢悠悠说道,「想知道我怎麽让牠就范的吗?」
「怎麽?」他好奇了,毕竟动物是没办法理性沟通的。
「掰嘴塞药灌水捂嘴,完毕。」一气呵成。
「……」单洛抖了抖,她的言外之意是?
「你想试试吗?小米专用的吞药法?」
「我吃!我自己吃!」单洛推开被子,忙不迭的接过药包跟水杯,咕噜咕噜一口吞下。
「好乖。」她奖励地摸摸他的头,语气宠溺。
见单洛眯起眼享受她的抚触,让她想起书里的某段话:愿意在你面前撒娇的男人,代表他已对你敞开心房。因为他知道,即便不在你面前树立高大形象、即便他幼稚如孩童,你也不会因此离开。所以他撒娇、他耍赖,他要你疼他,这是最重要的人才有幸看到的可爱模样。
所以谁说男人不需疼宠?至少石梓希看到的,就是讨要疼宠的单洛。
她先将他的枕头打平,让他安稳躺着,手又覆上他的额,还是有些热:「我去拧毛巾。」
「你手凉凉的,好舒服。」他压住她的手,不让她收回。像头打呼噜的大猫,叹息。
「是你的温度太高了。」另一手拍拍他的颊,石梓希示意他放手。
单洛乖乖松手,任石梓希将湿凉毛巾盖上额头。
「你休息,我去整理一下厨房。」她柔声说。
「梓希,别离开我。」手紧紧攒住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她看了看被扯住的衣角,还有单洛因发烧而有些红的脸颊,她坐在床沿,终是心软了。
「嗯。我看着你睡。」
单洛松开手,转而将她手拢入掌心。药效渐起,掌心里传来她手的凉意让他安心,他放任自己沉入深层睡眠之中。
***
当他再度醒过来时,天色已全暗了。他瞄了眼时钟,自己竟睡到晚上八点,睡的可真久。房门没有掩实,客厅里的灯光洒了进来,他起身扭开床头灯。
睡了一个下午,出了一身汗,烧也退了,头虽然还有些晕,喉咙也乾的发痛,但比起之前站都站不稳的病弱样好上太多了。石梓希很贴心地在茶几上放了壶水,他下床狠狠灌了两大杯水後,总算稍微缓和了灼痛喉头。
「梓希?」他扬声,却没人回应,难道回家去了?
单洛惯性地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发现有张便条就压在底下。他疑惑地抽出纸条,阅读起上面秀美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