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四
老者愈发怒气勃然,“你可想过,你这麽做,将朽木家的名声和脸面置於何地?”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满脸谴责之色地望着他。
白哉不为所动,淡淡回道,“我不认为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就会损害朽木家的名声和脸面。”
“不要狡辩!那个黑崎一护身为一介旅祸,哪里配得上正一品贵族的朽木家?你把他迎进家门,存心就是给朽木家摸黑!”
另一个长老不待白哉反驳就加上了一句,“而且黑崎一护是男性,你难道希望朽木家後继无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朽木家就在你这一代衰败下去你也无所谓?就像志波家或者四枫院家一样?”
“不错,白哉,你曾经在上一代家主墓前发过的誓言你忘记了吗?”
轮流炮轰过来的言辞中对一护的大肆贬抑让白哉不由皱起了眉,心中暗生怒气,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见招拆招,“长老们说笑了,一护揭露了蓝染的阴谋,保护了屍魂界和露琪亚,乃是屍魂界和朽木家的恩人,再说了,难道我没有子嗣,朽木家就绝後了?分家有天资的孩子多得是,大可过继一个。”
下面的对抗仍在继续。
“真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古董!”露琪亚扒着护栏悄悄地骂道,而一护却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为自己据理力争的背影,看得痴了!
这个时候,他的位置不应该是躲在这里偷听,而是在白哉身边吧?一起面对所有的风浪……
但是露琪亚的话也有道理,“一护不要冲动啊,大哥他不叫你来,就是表明他会处理好一切的,你要相信他才对!”
下面激烈争论的人似乎都失去了继续跟对方周旋的耐心。
“我们决不会容许你做出如此有辱家风的事情!”
“对,就是如此!”
“反正你就是铁了心要跟那个旅祸在一起是不是?要知道,贵族的圈子自有法则,他们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平民或者旅祸,你难道希望他像绯真一样被排斥在外……”
不提旧事也就罢了,在这个时候提起绯真,白哉只觉得压抑的怒火终於冲破了栅栏,就像从地心喷涌而出的岩浆,要将一切自控和忍耐焚毁,“住口!你们还有脸跟我提绯真?”
当年,若不是这些一心希望他娶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诞下子嗣的长老的所作的一切,绯真怎会短短五年就在朽木家凋零?不被贵族圈子接受,性情安静,总是深居简出的绯真并不是太介意,但是那些下仆不着痕迹的轻蔑和怠慢甚至刁难呢?长老时不时的召见,名为“聊天谈心”实则暗讽明嘲的精神摧残呢?绯真本就体弱,天性又敏感多虑,一味的温柔忍让,受了什麽委屈都不说,只藏在心里,要不是老管家悄悄的提醒,他还一直被家中宁和的假像蒙在鼓里。
但是晚了,纤弱的桔梗花移植进了朽木家,那些隐藏在土中的毒素慢慢地侵袭,加上当年抛弃了襁褓中的露琪亚带来的沉重精神包袱,就算他怎样努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逐渐枯萎。
这样的我,没有保护好你的我,为什麽还要笑着对我说“谢谢”呢?
就算把那些欺主的刁仆全部处置了,把这些完全看不清自己位置的长老们架空了,又有什麽用处呢?
是我的不可原谅的粗心害死了你啊……
歉疚和着愤怒,可怖的灵压不加掩饰地爆发出来。
那种失控,似乎只有在双殛之丘曾经见过。然而又有着本质的不同,不是那样的战意沸腾,却带着几分紊乱的狂气和悲郁。
是因为提到了绯真吗?那种强烈自责的气息……这次,一护感到在心头流过的并不是以往的酸涩,却是只想立刻赶到恋人身边焦急迫切。
他需要我……
“喂……”露琪亚只看到黑影一闪,身边的人就失去了踪影,“这个笨蛋!”
“白哉!冷静下来!”一道温暖的灵压笼罩了下来,中和了那股极具压迫性的冰寒,一位橘发橘眸的身穿死霸装的少年仿似无中生有一般闪现在了白哉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白哉!”
骇然失色的长老们惊讶万分的看见,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年只是轻轻几声呼唤,失控的狂气就渐渐地平息下来,虽然依旧是蹙着眉心,面上怒意犹存的男子却很快地找回了一贯优秀的自控力,“一护,你怎麽来了?”
反手将少年手掌握在掌心的姿态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亲昵,除了当年的绯真,几曾看见有人能如此自然地融进朽木白哉的领域?
少年强大而平稳的气场,带着让人舒适的温度,错觉般地让整个空间为之一亮,就像由严冬迅速转换到了阳光明媚的初夏。
并没有令人一见惊艳的容色,就轮廓而言只能说是精致清秀,但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光彩让人竟一时移不开眼光。
长老中唯一的女性朽木椿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这比什麽都有说服力的一幕让她明白,今天他们是说什麽都没用了。
少年俏皮地指了指後面,“一直在那里啊!”
“你偷听?”
挑眉,“既然是跟我有关,我怎麽能不来?”
这时才找回说话能力的其他几个长老开始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你就是那个黑崎一护?”“怎麽能突然闯进来?太无礼了!”“果然是不懂规矩的旅祸!”
“噗!”寒光一闪,少年背後那一人多高的巨型斩魄刀直直刺进了地板,发出的轻响却将惊魂初定之後的七嘴八舌全部惊了回去,流转的锋利刃光之後,灼灼如焰的橘色眸子已经正面瞪视了过来,那种气势和威压,竟然丝毫不逊色与刚才白哉带来的压迫感。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黑崎一护,你们口中的旅祸,以及,”握住刀柄傲然而立的少年扬起大大的笑容,飞扬不羁,“护廷十三番五番队新任队长!”
“什麽?”“五番队新任队长?”“怎麽可能?”
“如有怀疑,可以找山本总队长求证!”
什麽时候一护接任五番队长了?白哉讶然之余,却清楚现在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只是与一护并肩而立,袖下的十指紧紧相扣,配合地说道,“不错,一护现在已经是五番队队长,他的身份总不会配不上正一品的贵族了吧?”
长老们顿时语塞,“但是……”
两人的身边又多了一人,却是露琪亚,她此刻也毫不畏惧地对着一直以来敬而远之的长老们,“至於贵族们的态度,我相信一护一定能得到他们的承认!”
“为什麽?””怎麽说?”“不可能的!”
在众人,包括一护和白哉疑惑的眼光中,露琪亚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粉紫色的帖子,“事实上,今天上午,我接到了给一护的‘新月贴’,时间就在三天之後。”
此言一出,白哉不由皱眉,长老们却纷纷露出了轻松甚至幸灾乐祸的神色,相互小声地议论起来,一护却是摸不着头脑,“露琪亚,什麽是新月贴?”
露琪亚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你逃不开的挑战吧。”
什麽跟什麽啊?一护犹自一头雾水,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的长老们却已经迅速达成了共识,领头的长老清了清嗓子,“既然黑崎一护已经成为队长,那麽我们就宽容一些,只要你能在三天后的新月之战中胜出,我们就无条件承认你们的婚事,并且认可从分家过继继承人之事。”
话虽说得好听,但是根本就不认为一护可以胜出吧?所以才那麽一副嘴脸,白哉踏前一步沉声道,“我反对。”
“朽木白哉!”某长老立刻一副快要脑溢血的样子,比较精明的人却懂得对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下手,“黑崎一护,莫非你没有胆量接受挑战吗?”
白哉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尊心超强又性情冲动,更不爽被护在身後的小孩已经叫了起来,“什麽挑战我都不怕,我赢了的话你们以後就不许再来唧唧歪歪的!”
虽然被他无礼的用词气得各半死,不过还是马上唯恐反悔地敲定,“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白哉不由得头痛抚额,“一护!”
清亮亮的笑容转了过来,自信洋溢,“白哉,别担心,我一定会赢!”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新月啥的是怎麽回事了吧?”
白哉叹了口气,“露琪亚,你来说吧。”
“是,大哥。”
在露琪亚尽量简单明白的解释中,一护终於明白了,这是贵族小姐们搞出来的一个活动,对於那些本非贵族出身却即将牵涉进贵族圈子的人,比如当年的绯真,或者後来的露琪亚,她们会发出名为新月贴的挑战书,接到挑战书的人可以不应战,但是这样就等於放弃了进入贵族圈子社交的权利,绯真当年就是这样做的,若是选择应战,身为被挑战者,应战者拥有自由挑选对战专案的权利,却无法决定自己的对手是谁,赢了,自然就此堂堂正正地叩开了屍魂界上流社会的大门,输了,则永远被排斥在外。
“就是说,如果我选一个比试项目,对方就会派出她们最擅长这个的人来?”
“聪明,一下就抓到关键点了!”
“那你当时怎麽通过的?”
“没有,我没有接到过这个就被接纳了啦,她们都一心梦想着成为朽木家的继室,只会曲意交好我,怎麽会刁难呢?”
原来如此,“那,能不能比斩术?看谁砍虚或者破面砍得多,砍得快?”
“你傻啊,她们大多不是死神,怎麽可能?基本上就是弹琴、围棋、书法、绘画、俳句、还有种花、烹饪、插花、女红之类的,你一样都不会,不过,嘻嘻,算你运气,茶道也是其中一项!而且,你可以到了比试的时候才选择项目,她们事先不会知道你要比什麽的,这样也算有了先机。”
“真无聊……”一护没劲地就地躺了下去,毫无仪态地摊开手脚,“我还以为她们有多了不起呢!”
“怎麽说?”
“这都是些用来怡情悦性的东西,却被她们作为打压别人,抬高自己的工具,不是无聊是什麽?”少年理所当然地说着,“光从这点,她们的技艺就算再好,也达不到真正高超的境界的。”
“不要小看别人!”白哉把大放厥词的懒猫拉了过来,让他舒服地躺在自己腿上,顺势弹了一下小猫的额头,“她们之中有几位茶道还是非常出色的。”
“你怎麽知道?难道你喝过?”
好浓的醋味,猫儿那警觉的神态绝对让人莞尔,白哉暗悔自己失言,当然不会讲出喝茶的场合根本可算是相亲,便想轻描淡写地揭过,“是喝过,不过是蛮久以前的事情了。”
“跟我比呢?”不依不饶地追问。
可说是不分伯仲甚至犹有过之吧!白哉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只是继续避重就轻地敷衍,“那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哪记得清楚?一护,其实你根本不必理会那些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没多少日子了的份上,我早就把他们赶出门了。”
就当年那些事,叫他们死一百次都不为过,现在的朽木家当家作主的人可是他,那些老家伙其实根本没有什麽权力了。
“什麽不记得了?白哉是认定我会输吧?”脾气倔强外加自尊心奇高的小猫不快地竖起了毛。
“我没这个意……”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麽意思?”
“一护,不要任性!”
少年倏地坐起,认真地正视白哉,“我不是任性,我很强的,白哉,当初你相信我能在三天之内学成卐解甚至打败你吗?不相信吧?你曾经说我就算修炼一千年也追不上你,可是我最後还不是站到了你的面前?”
“那不一样。”
“一样的,相信我,我会赢,因为我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
热烈得会灼伤人的眼神,足可以刺进心脏的最柔软处,白哉感觉到了与当时双殛决斗一般无二的幸福疼痛,“原因,是我?”
“你明白就好了。”
“万一输了,怎麽办?”
“怎麽办?”少年笑了,眼睛眯眯带着点狡黠意味的,“那我只好拐带朽木家的当家私奔到现世了。反正,我是不可能把你拱手让出的。”
爬上了膝头的猫咪大剌剌地占据了自己的地盘,虽然此刻看起来一副惬意的无害模样,但是谁敢有所侵犯,利爪只怕立刻就会毫不犹豫地亮出!
或许接受长老们提议的时候只是一时冲动,但是现在,露琪亚有意无意间提到的,很多小姐希望成为朽木家继室之类的消息,才是他决不後退的缘由吧?
为爱而战吗?
终於掌不住也笑了,“好吧,一护,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记得,无论怎样,我总是在你身後支持着你的。”说起来,私奔也很是不错啊!
“这就对了。”
一边的露琪亚已经无言了,这两个人当她是隐形的吗?如此的旁若无人,甜甜蜜蜜,她都不好意思了啊!
於是,三天之後,新月之夜
“我已经放过话了,没有评委胆敢不公正的,你尽管好好发挥吧。”挥退了佣人,白哉亲自帮站在镜前的少年穿好庄重的正装,那是一身纯黑色绣金菊纹的和服,线条流畅大气,纯净浓郁的色泽穿在少年身上不但不显得沉重,反而衬出了他本身那不假外求的夺目光彩。
精心修剪过了的橘色短发柔顺地搭在饱满的额头,让少年在流刃的锐利中竟显出了一份往日难得一见的雍容。
伸开双臂任由白哉摆弄,一护笑嘻嘻地看着为自己忙碌的男人,“真是爱操心!白哉,我说你这个样子就像个贤慧的妻子哦!不如我娶了你吧?”
“想得美!”白哉好笑地埋进少年的侧颈咬了一口,惩罚似的,“你等着改姓朽木吧!”
“啊……好痛!混蛋!”想要伸手去推,却怕弄乱了好不容易才穿起来的衣服,一护只能任由咬痛了他的男人还不肯放过地在颈子上来回舔噬、吮吻,弄得他又痛又麻,却还是记挂着那个谁娶谁的问题,不甘心地叫道,“为什麽不可以啊?
“为什麽?”白哉抬起头,满意地看着少年颈项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的嫣红吻痕,轻轻用指尖摩挲,“我的年纪比你大,阅历比你丰富,身高比你高,体重比你重,家里比你有钱,更重要的是,我有经验而你没有!”
“哼!”不过就是180cm嘛,我现在有174cm,而且还在发育期,在成年前赶上那6cm的差距甚至超过只是小case而已,到时候……呵呵!一护显然还不知道修练成卐解之後的他要再上高说不定要花上几十几百年,犹自打着如意小算盘,不过一看到镜中的自己,他顿时有点气急败坏,“那个地方衣领遮不全的,你干嘛……”
“这个麽?”白哉笑着帮他系上腰带,“送你的,以壮行色啊!”
那些不死心的贵族小姐看到的话……黑,真够黑啊!“不怕你痴心的爱慕者伤心?”
“谁叫她们想欺负我的一护呢!”男人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肉麻不打草稿!一护白了男人一眼,“快点啦!”
“终於好了啊!”同样盛装等待在外的露琪亚连忙迎了上来,一眼就看见了少年颈子上那个触目之极的椭圆形吻痕,不由一愣,小脸微红,随即会意地对着自家兄长翘起了大拇指,“快走吧。”
三人没有再多做交谈,一齐向前走去。
新月之战这次的地点就是当日长老们开会的那个大厅,不过已经装饰得漂亮多了,也算是主场作战吧,露琪亚看着眼前密密垂落的竹帘,心情逐渐紧张起来。
帘外传来了细细听不清楚的私语声,想必,一旦掀开帘子,这里必将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吧,苛刻的,挑剔的,骄傲淩人的目光,信心稍微不足的人都会为之手足无措……露琪亚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踏入这个世界时候的彷徊和自卑。
“一护,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没必要!”看似在闭目养神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直视前方,“一场游戏罢了,其实早在白哉选择了我的时候我就赢了,所以,今天也是一样!”
另一边的白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恋人的手。
那是……即使在有点昏暗的帘後也不会看不清楚的,闪耀在少年眼睛里的,一往无前的坚决和无畏,一如自己在双殛上已经放弃的时候,照亮了天地的眼神,足以温暖绝望的灵魂,引领自己到无限的高处。
天地间最耀眼的,那一束无拘无束的金色阳光。
曾经的守护同伴,和如今守护自己的爱情,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大哥,你的选择,一定是世上最好的,最能让你幸福的!
所以,有些结果其实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了吧?
露琪亚微笑着,侧头看向了窗外,一弯银色的月牙镶嵌在深蓝的天幕边缘,在高出树梢的地方闪耀着惑人的美丽光彩。
必将直冲天际,无人可挡!
全文完结
啊,想不到真的一鼓作气完结了,长篇也,真是难得,撒花撒花!!!
到这里嘎然而止就好了,後面的,大致就是新月之战胜出的小草莓风风光光地和白菜订了婚,坚持要完成高中学业的他过着两头跑的生活,不需要再写下去了,至於H,是没有的,至於番外,也是不会写的了,本来麽,确实构思了一个,大概发生在一年多的一些事情,叫做《温泉,酒和我的猫样爱人》,不过那就是H章节了,想了想还是算了,难得有这麽一篇没有H的长篇,大家自行想像吧,或者把《彩虹》修改修改移植过来也是可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