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老人,或者称呼他为圣诞青年更为恰当,正面临他人生上非常重大的问题,足以影响他往後人生发展非常严重的问题。
住在他隔壁那位待他非常好得邻居在前几天问了一个另他非常震撼的问题,震撼到令他怀疑是不是有掌管非人类圈的圣诞老公公看在他年年辛苦的份上藉此犒赏他自己。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户外的积雪依旧深到不利行走,他和隔壁的那位巫师邻居窝在他家跳着火花、被火烘烤得非常温暖的客厅里包着礼物。有位巫师在身旁做下手事情通常都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到圣诞青年恍个神礼物被巫师包好了一大半。然後,令他震撼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在想,」巫师忽然开口,打包礼物打包到打瞌睡的圣诞青年不由得一个激灵,「你要不要把你这里收拾收拾,屋子拆一拆搬到我那里去?」
「噢,这提议还不错——等等!」
是的,当圣诞青年意识到巫师提了什麽的时候为时已晚了,而他手中要给孩子的黄色小鸭因此掉到地板上。巫师弯下身,替他捡起那只玩具小鸭子,他的手滑过鸭子的瞬间已然打包成了包装精美的礼物。
「葛、葛蓝……」
「嗯?有什麽问题?」
问题可大了!圣诞青年拿起一本日记跟一个音乐盒在那里戳来戳去,「这、这样我、我们就、就是……」
「就是什麽?」
住在一起这个字眼不断地在圣诞青年的脑袋里回转,但是巫师葛蓝的反应让他到嘴边的话语不由得转个弯,「不、不,没、没事……」
就算圣诞青年觉得身为邻居的巫师对他很好:他们共同送了好几十年的圣诞礼物给全世界的小孩子、他一旦在外面迷路巫师葛蓝必定立刻出现把他给拎回家、看他做事情没效率巫师葛蓝会自动替他把事情做好……等等,巫师葛蓝的提议实在是太优渥了让他难以置信。
想想看,在非人类圈内颇有名望的巫师葛蓝和不被众人看好的圣诞老公公住在一起成为室友,那是会让多少人跌破眼镜的事情。青年想着想着就晕陶陶了,巫师葛蓝真的对他很好,真的。
当然,巫师葛蓝的出发点很简单——只是要就近照顾青年而已,至少把青年拎到他的屋子里就不用隔着两道木墙猜测青年的动向,毕竟他体会了青年的路痴好几十年。可是这对青年来说,无疑是示好的举动。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人把他照顾得服服贴贴,就连他迷路也不曾嫌弃他带来的麻烦,只是默默的在他身後替他收拾好一切,或者在他的面前宣告如同天恩的决定。
所以当葛蓝这麽说的时候,青年当下感到非常开心,随後轰隆轰隆在他胸口翻腾起来的却是「要不要真的就直接搬过去?」
但是,问题来了。青年对一些事物仍是有他自己的坚持,就像他始终认为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是很相像的两个地方那般坚持。就这麽的搬去巫师那里去,对青年而言,代表他真的极其依赖巫师葛蓝,而他不是很想成为对方真正的麻烦。但那只是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则是担心葛蓝会不会哪天真的受不了他带来的麻烦,再也不对他那麽好了。
於是,他逃避葛蓝的提议,龟缩在自己家里关门装死好几天以後,在平安夜当晚,趁着月黑风高、葛蓝还没出门替他准备雪橇时,偷偷摸摸地催促驯鹿朋友们在葛蓝发现之前拖着雪橇上路。
青年一手驾着雪橇,空闲的那手仓忙地将圣诞老人装、圣诞老人的胡子还有圣诞老人的大肚腩往自己的身上套。雪橇在空中滑行一阵,直到领队的驯鹿开口询问青年目的地是哪里,青年这才发现一个不幸的事实:他又迷路了。
没有巫师葛蓝坐在他的雪橇上替他驾驭雪橇,他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青年还在犹豫要不要使用葛蓝装在他雪橇上的通讯器联络巫师前来救人,但那样对方就会发现他偷跑的事实——圣诞青年忽然觉得逃避巫师葛蓝不是个好主意。巫师葛蓝可是位年过上百的巫师,想要找到偷跑的他轻而易举,不然不会在相识的前几年可以将他从奇妙的世界角落拎回极为北方、相当鸟不拉屎、没有人愿意居住的森林边缘的家里。
好吧,他又不是没迷过路——青年自暴自弃地想。他决定先从附近的住宅开始发放礼物。他回过身,打算拿过最重要的礼物袋时,却发现一个更为悲惨的事实。
他忘记带礼物袋出门。
而且他现在是迷路的。
青年压根不知道该怎麽回去。
他现在也没有礼物可以发送给全世界的孩子们。
所以……他一个圣诞老公公忘记全世界小孩的礼物,一个人坐在悬空的雪橇里,挂在废弃的工厂上方,茫然得看着雪橇後座,很想见又很不想见他那和蔼可亲的邻居。
「忘了带什麽东西?」
温和的声音来自青年身旁。青年非常确定在几个晚上之前他还听过那个声音,而那个声音的主人,百分之百、绝对、肯定是他亲爱的邻居。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见到巫师葛蓝坐在他的侧边,脚边躺着被他遗忘在家里的大红色礼物袋。
「呃……葛、葛蓝……」
「我看到你没带礼物袋就驾着驯鹿出门了。」
巫师葛蓝真的太贴心、对他太好了!青年扯过那一袋礼物,可怜兮兮的对葛蓝说道,「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