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那是吻,不如说那只是帮我把黏在嘴角的饭粒拿掉罢了,差别只在用手或用口.
没错,只是这样而已,根本就没有真的嘴对嘴.
所以也不用太大惊小怪,我已经是个出社会的人了,没必要让自己的情绪随着那小鬼的调侃起伏.
那只是一种幼稚的报复手法,对吧?
对吧......
”你们怎麽啦?看你好像一直在躲他,他来办公室找不到你,脸色很难看呢!”
在我鬼鬼祟祟寻找可以暂时藏匿的地点时,刚好遇上倩茹,她手里抱着一叠讲义,我顺手接了过来.”他只是学生,每节下课都来找我本来就不太好,我只是希望他能多和同学好好相处,别老是跟着我.”
我故做平静地说,心里却不断想着倩茹的话...他...脸色很难看...
...管他的!是那家伙先对我做些奇怪的事,而且他的确非常需要好好学习如何和其他人相处,别老当个刺蝟,这样以後出社会绝对很吃亏的...
唉,我怎麽又在替他操心了.
越来越不像我.
”...谢老师,小心前面!”
倩茹突然大叫,我抬起头,接着一阵头昏眼花.
白光中,我看见很久以前的那只野猫,坐在远处.
牠身後站了个男孩.
和牠有着相同眼神的男孩.
***
”...你叫什麽名字?住哪里?”
下雨天,我撑着伞站在路口,一个卷缩在墙边的男孩面前.
母亲将车开到我身後,催促我上车.
”妈,可以捡回去吗?”我转过头,试探地问,不过答案是我早猜到的.
”薰...他不是野猫.”
”...我知道.”
将伞放在地下,我上了车.
後照镜里,男孩抓着伞柄,但没有用它来挡雨,只是垂着.
...也许是因为,已经湿透了吧?
***
众人的吵闹声把我从恍惚的白日梦里拉回来,我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保健室的床上.
隔着布帘,原本是为了怕打扰到休息中的人,但似乎没有人去注意这点.我摸摸额头上包紮过的伤,皱紧眉,外头的吵闹声让我头痛欲裂.
”吵什麽!”拉开白布,让噪音来源闭嘴先,我大喝一声.果然,噪音全停了.
愣在那里的人,包括训导主任ˋ教官ˋ倩茹,几个像是大战过後的男学生,还有...萧晋良.
”...这是怎麽回事?”
看到那小子脸上也挂了彩,加上这沉重的气氛,似乎发生什麽严重的事情,我忍着火气询问.
”谢老师!你醒了...太好了...”倩茹急忙到我身边关心,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我看到萧晋良用斜眼瞪她.
”到底怎麽了?”
”是这样...那几个学生在教室里追打着玩,打着打着就跑出教室,刚好撞到你...”倩茹指着一旁伤痕累累的四个男孩,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死兔崽子!谁不撞跑来撞我?
训导主任怒气冲冲地接着说,”你们班的萧晋良是吃了炸药还是怎样?他们几个已经道歉了,还帮忙送你来保健室,他居然跑来把人海扁了一顿!”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为了我去跟他们打架?
萧晋良似乎注意到我的眼神,把挂彩的脸转向别处,倩茹用奇怪的表情来回看着我俩.
”谢老师,他是你的学生,你打算怎麽处置?以他的操行成绩来看,应该受退学处分.”
训导主任突然切入正题,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打的好...啊?不是,主任你说什麽?”
”我说,他应该退学!”
”退学?谁说他应该退学的?我不答应!”听到退学两字,我反应出奇的大,所有人都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到,包括我自己.
”...退学就退学.”
低沉的嗓音冒出一句简短扼要的回答,他转身就走,我张大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错愕.
”等一下...萧晋良!”回过神,我急忙跳下床想追上去,突然一阵晕眩,脚步不稳,主任伸手扶住差点跌倒的我,有点责备地说:”谢老师你在想什麽啊?那个学生早该退学了,这下不是正好?”
”谁都不能要他退学!”甩开那个猪头主任的手,我有点歇斯底里地大骂.
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我冲出保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