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律要挂要挂了死定了!」潘妍云毫不掩饰地冲进男厕,往身後指:「一群人拿个家伙朝我们过来了!」
「靠我在上厕所—」杨书律急忙的遮遮掩掩,转过身。「怎样了?」
「有人拿着家伙来了!」
「你怎麽知道他们要打你—」杨书律怔住,一群人冲进男厕。
「潘妍云!」带头的脸上还有伤疤,他恶狠狠地盯着颤抖的快哭的她:「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用走的走出这间男厕!」
「你、你要扛我出去啊!」尽管畏惧不已,潘妍云还是顶嘴。「小的可消受不起这福,就免了。」
「哟?现在小姑娘连自己几两重都忘了,兄弟们,上!」
「!」杨书律飞奔过去,抓住潘妍云往离他们最近的工具间躲,从里头锁上门。
虽然许多厕所的工具间都整修过变成外面锁门,还好这间还没整修。
潘妍云被空气里的灰尘呛到,小小声压抑般的咳。
杨书律拍拍她的背,自己也顺顺气。
「娘们,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们?」外头,那个混混的声音又出现。「要是被打扫的学生知道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在这个小地方…哼哼哼!」
「糟了!」杨书律意会,伸手去推门。果然!对方从外面把两人给锁起来了!
「哈哈!祝你们早日被发现啦!」
随着脚步远去,潘妍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麽办?」
「啧……」杨书律思考。「我打电话叫阿学来。」
「好,希望了。」拜托不要像烂梗剧情一样收不到讯号!
「喂?阿学吗?你现在在哪…哦,我和潘妍云被找麻烦关在男侧的扫具室…温静安也在吗?你们在WW夜市?妈啊那里距离这里要多久啊…好,我等你们。」
挂断电话,杨书律叹气:「他们可能会需要点时间来。」
潘妍云没回,只是又咳起来。
「你对灰尘过敏?」他问。
「咳咳!对…咳咳咳!」咳出了眼泪,潘妍云说。
「……」杨书律拍拍她的背,问:「这样可以吗?」
她身形一晃,往後倒去。杨书律敢进抓住她慢慢放下。
潘妍云突然开始喘不过气,颤抖地抓住杨书律的手臂,连杨书律感觉到她的冷汗涔涔,接着她一手摸到自己口袋摸出一个瓶子倒出药丸咬碎後,用力一吞。
慢慢缓和下来,她腿一软跪地,身体无力得靠在墙上,杨书律抓起浑身软软的她靠在自己身上,说:「墙壁很脏,靠这里比较乾净。」
半躺在和自己一同坐下的他身上,潘妍云感觉昏昏沉沉的。
「这药…」
「……气喘的。」不知道是不是喘不过气,她沉默一阵才开口。
「你有气喘?」平时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来!
「比较轻微,但我对於灰尘比较敏感。」她完全无力地说。
他们静静地靠着彼此,一时之间没有话说。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中,明明、明明就该推开他…但是她却开始留恋着他身上的味道。
那样阳光,那样自然不矫作。
杨书律越想越不对,准备好手机後,抢过药瓶藉着手机的光一照。
Alprazolam
枕着他的肩,潘妍云已经睡着了,他打电话问了杨璟瑄。
「璟瑄,Alprazolam是什麽?」毫不犹豫、开门见山的他说。
「哥,你当我神?这样讲我会知道?」对面,杨璟瑄无奈。
把单字拼了出来,杨书律感觉到对方一阵沉默。
「…你从哪弄来这种药?」
「我同学的哥哥是医生,我在他家玩。」
「Alprazolam,是心理药物。」杨璟瑄的话淡淡的。「Alprazolam,又名佳静安碇,一般是在抗焦虑和催眠……是恐慌症的药方之一,可以很快地缓和恐慌症状—哥,这药我之前服过啊,你忘啦?」
那瞬间,杨书律感觉到史上最大的火花砰!的一声炸开在脑袋。
恐…慌…症…
潘妍云悠悠转醒,发现还在工具间。
「我睡了多久?」
「十几分钟而已。」他骗她,她已经睡了二十分钟。
「他们怎麽还没来?」
「现在遇上下班风潮,刚刚说交通卡死了,他们在公车上赶不过来,再等一下吧。」
「如果真的不行呢。」
「我叫璟瑄来帮忙开。」
「摁…」潘妍云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他开口:「潘妍云,问你一个问题。」
「甚麽?」
「…你的恐慌症是…哪时候发现的。」
潘妍云瞬间大惊,尽管全黑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惊愕。
「你在说什麽…」她的语气颤抖着说。
「那罐药,璟瑄之前有服用过。」
潘妍云怔怔然,一滴滴温热的水滴到抓住她手的杨书律手上。
「为甚麽要吃这种药呢?」凭着直觉精准的擦去她眼泪,杨书律问。
「我国二就开始吃了,现在慢慢的药量好不容易减少了些…」
「摁,我在听。」
「我当初会服药是因为一个男生。」潘妍云像是陷入了过去。「他是我在国中很要好的好朋友,我们不是情侣,真的,那时候我比较内向,班上比较好的就只有他。」
「但有一天,他自杀了。」
「完全没有徵兆,他那天放学还跟我开心的吃关东煮…没想到…居然…当天晚上趁着伯父伯母还没回家时,他跳楼自杀。」
「学校的人都知道我和他熟,非常多老师找我谈过,那时我才知道他是W议员的儿子。」
「所以才会特别关注吗。」
「为了他的死,W议员找我谈过,但我是真的不知情,想也知道谁会相信我,班上的人开始排挤、老师开始刁难,於是我再也无法在那个镇生活下去,带着我弟转学、搬家、同时也因为失眠所以看了医生。」
「同时你也知道了恐慌症。」
「不,我只是单纯的拿了安眠药就走,发现恐慌症是在我弟出车祸时,那瞬间,我的精神就崩溃了。」
无法遏止的,浑身颤抖。
「我爸妈回老家种田,他们身体不好我不敢跟她说这件事,我唯一的支撑只有我弟弟,但他又出事—」
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刨开她的胸膛,刺进她最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角落。
血泊泊的流着、翻搅在她的心中、咆哮哀号。
最後化成一摊泥,停止在没有人知道,那小小的、包容她最多情感的角落。
「当我再次醒来,医生告诉我这件事时,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撑下去,那时,我遇见了静安。」
「她是要照顾她妈妈才到医院的,然後就遇到我了,那时医生正再询问她是否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毕竟一个女生带着重病的母亲很辛苦。」
「但她是那样坚强,总是温柔的笑着,然後眼神柔的像要化开一般,我那时就觉得她好厉害,後来要回家时碰见她,鼓起勇气就打了招呼,认识了。」
杨书律没说话,只是揽住她的肩,靠着。
看似脆弱的温静安,其实骨子里非常坚强,不管遭遇人生的大风大浪还是可以含着微笑面对。
开朗乐观的潘妍云其实内心很脆弱,靠着坚强的外表撑下去。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杨书律紧紧的搂着她,闭上眼。
潘妍云无声的掉着眼泪,回忆的潮水涌上她的心头,折腾的、伤害着。
「…我打电话给璟瑄。」说而言不如起而行,杨书律拿出手机拨出去。
「不等静安他们…」
「我没有办法让你继续痛苦。」谁知道待在这种地方再久一点她会不会出事!
「……」潘妍云握住他的手。
不久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前,喀当喀当的响了一会儿,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杨书律蛮像的女生,尤其眉眼之间。
「哥,你真的很会让人添麻烦。」她厥起嘴。「人家好好的在看小说就被你挖出来了,害我掰了一个谎给老妈。」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种芭乐剧情的小说不要看了嘛!」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杨书律开始介绍:「潘妍云。」
「嗨嫂子你好!我是杨璟瑄。」
「你、你好,我是—等等你刚刚说甚麽?」
「嫂子阿。」
「你可以不要这麽正经的说这种话嘛!」
「璟瑄,别闹了!」杨书律轻喝,然後说:「走吧,现在回宿舍你还来的及。」
「等等我打电话跟静安说不用了!」潘妍云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夜幕低垂,繁星当空。
车水马龙的路上,一对情侣紧紧相依,十指相扣。
「还好妍云出来了。」把手机收起,温静安笑。
「她怕黑?」萧予学问。
「…她有气喘。」斟酌了一下,温静安说。
「今天玩的开心吗?」萧予学看见她眼中的不自然,苦笑带过。
他不可能看不出她的隐瞒,但是他认为,现在没必要逼她。
他们才刚开始,未来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真的没必要。
感觉到对方的手微微握紧,温静安没想太多,也握了握说:「摁啊!」
「明明就只是听演讲。」
「这次我真的收获良多!很多商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呢!」温静安张大了眼,认真的说。
「要不是宿舍有门禁,还可以再听一下。」
「没关系啦!刚刚塞的太严重,再听久一点可能更惨呢!」
「也是。」萧予学捏捏她的鼻子。「不愧是静安,就是这麽聪明。」
送了一记卫生眼,轻轻推开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她说:「多谢马屁,拍的我都痛了。」
「怎麽是拍马屁呢?商科全年级第一名耶。」
「那是要省宿舍费,一整年的宿舍费都帮我付了。」
「潘妍云呢?」
「你不要看她功课不好园艺也普普,她阿,对於园艺可是相当有爱呢!」
「是哦?」萧予学想了一下。「你知道我有一个很隐密很隐密的兴趣哦!」
「什麽什麽?」温静安眨眨眼。
「不告诉你!」
「喂喂喂什麽啦!」
静安,你知道吗,我最大最大的【兴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