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蓝靠在墙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们看。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满满的心虚涌上心头,想说话却无力的只好乖乖闭嘴,这种时候、这种场合,我该怎麽开口解释?
原想抽开被夏谚澄牵着的手,他却早我一步放开,若无其事的开口和蓝解释:「别误会、更别想太多。她膝盖受伤,路走不稳,我扶着她走,如此而已。既然现在你出现了,那麽这个重责大任就交给你负责喽。」
听到他的解释,蓝锐利的眼神才缓和许多,但是依旧沉默,让人不寒而栗。夏谚澄轻轻对他笑了一下,然後转身走掉。
他的背影刻着寂寞。但是我……又能够做些什麽?
蓝看也不看我一眼,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我猜他在生气,而且是快要爆发的那一种。不必言语、不必表情,就能让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我……」原本想说点什麽来打破现在的僵局,蓝却一把抱起我,走着那条每天必经的道路,今天以前……我们两个一直都是食指紧扣着走在一起的……
「蓝……你在生气吗?」虽然是废话,但是我还是想确认。
「明知道我会生气,为什麽还要做出会让我生气的事情?」蓝没看我,只是这样说。
「……」自知理亏,我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我很生气,气到快要疯掉了。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手拉着手走出来,原来这麽是这种感觉……」走着、走着,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但是我怎麽能对你生气?我也曾经让你受过同样的伤害,所以我只能静静的、什麽都不说,这就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明白,失去过所以更加珍惜,更明白蓝想要保护我,当个最最细心、体贴的男朋友的心意。这些话背後的涵义其实有很多,只是他忍着没有多做解释,怕我背着,会不自觉的感到沉重。他可以视而不见把一切都省略,但是我不能,不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受这麽、这麽多。
停在我家门口,蓝把我放下以後就转身要走。他说了这麽多真心话,我却没有给他半句回覆,甚至坚定的要他安心,都没办法。
「蓝……」他的脚步一顿,轻轻颤抖的模样全照在影子上。我一跛一跛的走到他身後,轻轻的抱住他,「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让你不安了……」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於溃堤。他的背影和夏谚澄一样,看起来好寂寞,但是他和夏谚澄不一样,因为蓝的身边还有我。
「对不起……」对不起,为了我这没节操、没志气、没脑袋的行为道歉,「是我不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和夏谚澄只是普通朋友。」抽抽噎噎说出口的话虽然有点扭曲,但是似乎起了很大的作用,蓝转身,牢牢拥住我。
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那麽近……他是这麽的珍惜我、疼爱我,我怎麽可以让他受到和我一样的委屈?这一次,说什麽我都要好好抓住他的手,再也不轻易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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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还没农历七月你不要提早出来吓人好不好?」最後一节下课,夏谚澄取笑的拿镜子给我照。昨天的一切好像随着日出消失了,我们两个就如往常一样心无芥蒂的互损。
「喂,你真的很不贴心耶,亏我这个好姐妹每天都在听你吐苦水,怎麽这麽没有良心啊……」我瞪他。
「所以同样身为好姊妹的我也要提醒你,以後半夜没事别再偷哭了,男朋友要是被吓跑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他还一脸虚伪的拍拍我的肩膀,真是够了。我和蓝才不会这麽轻易分开!乌鸦嘴。
「喂,那边那个。」宁夏尖锐的叫声把夏谚澄吓得从桌上跳下来,「过来一下。」奇怪,这两个人不是很不合吗?夏谚澄竟然乖乖走过去。我也跟在後面,蹑手蹑脚的偷听。
「昨天的东西呢?」宁夏问。
「什麽?」
「宇欢给你的东西呀!不要装傻了。」宁夏手叉着腰,不耐烦地看着他。
「丢了。」
「什麽?」她的声音又比刚才高了好几度,「你这天杀的、没天良、无情无义、没血没泪的王八,有种你就再说一次!」
「我说,我把东西丢了。」
「你怎麽这麽自私?那个女孩……」
「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费心。更何况你只是个局外人,有什麽资格插手?」说完,他潇洒的转头,回到座位睡觉。
其实夏谚澄根本没有表面那样洒脱,他和我一样都在逃避不愿意面对事实、不愿意解决,因为碰到旧伤还是会痛,於是他宁愿当鸵鸟躲起来也不愿意让别人碰触他的伤口。
「你想效法鸵鸟是吧,挖什麽洞?」我踹了他的桌子一脚。最近我最常做的事就是踹他桌子,他的桌子都快被我踢歪了……
「没挖洞啊,我只是睡觉。」他依然趴着,声音很小、很小。
「睡屁啊,死了躺棺材有很多时间给你睡啦,有差这一下下吗?」他的回应让我翻白眼,「直接和她解释就好了,这样躲来躲去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
「当初是谁逼我面对现实的?夏谚澄,这样逃避根本不是办法,去和她说清楚吧,这样对你和她都好。」不知道他是动摇了,还是在想该怎麽回应我,他动也不动的趴在那。
他抬起头,笑的很难看,「你说的对,我不只是鸵鸟,还是个笨蛋。」
「任谁遇到爱情,都是笨蛋。」不只你,当初的我也是。但是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够正视自己的问题。
「她的名字就像是一种诅咒,不管我怎麽想摆脱,就是挥不掉,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都那麽深刻的刻在我脑里……老实说,我很怕,怕一旦把事情全部解释完以後,连那些仅剩的尊严,全都会消失不见。」
「至少你拥有自由。你曾说过,她是你的梦靥,难道你不想走出吗那个阴影吗?」
「当然想!我想过几千次、几万次,但是……不论我怎麽做,她的影子……就是没有办法散去。」他看着桌面,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感情真是种要人命的东西,偏偏人又爱往洞里跳进去。
「承认吧,谚澄,其实你根本忘不掉我、放不下我,对不对?」
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气质优雅,声音又轻又细,脸上的哀愁那麽明显,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