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玥牵着华枫一同步至太医院前,门前药童瞧见二人立即恭敬问安:「慕容少爷。」女孩神情淡漠的询问:「张太医可在?」「大人正在後院调配名贵药草,两位少爷这边请。」药童朝身旁另一药童,示意其去通知张太医後,便领着寒玥二人前往太医院後院。寒玥沿途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整座太医院,察觉其分为正院、偏院及後院。正院乃众太医工作场域,偏院为药童和药侍学习之处,而後院则种满各类药草,其中不乏昂贵的人参、雪莲等物。
「两位少爷,张太医正在里头候着。」药童将寒玥与华枫领进後院小殿,逐安静站在门外等候通传。女孩朝老太医微微示礼,便牵着幼弟走至正位落座,待药侍将茶水备妥,方摆手示意众奴仆离去:「这里暂且无需服侍,你们退下。」「奴婢遵命。」殿内仅剩华枫喝茶的细微声响,老太医和寒玥两人皆无对话,直至四下无人之际,寒玥才开口道:「张太医,寒玥此次前来乃有事相求。」张太医笑呵呵的应答:「小娃儿有何困难需老夫帮忙?」
只见女孩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手绢,里面包裹一颗冰蛤丸。寒玥将其递给张太医,只见对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且低声询问:「小娃儿,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今日从御书房回玄云宫期间发生。」言下之意,从她踏出御书房起,她的药品便被人动过手脚。至於宫女紫静,她会对她动杀意,纯粹是其多嘴。无视耀天帝下达禁令者,摆明是来陷害他们。「小娃儿是如何看出?」老太医隐晦的询问,这宫里处处都是内探,遣词用字还是模糊些较安全。寒玥似是含糊,实则明了地给出答覆:「颜色、光泽都变了。」
老太医点点头,用茶水在桌案写下一段话语,嘴里却是叨念着:「这可要好生保养,否则日子一久,可养不回往日模样。老夫且先开张药单给你,等会儿让你的宫奴抓药回去,一日喝一次便可。」女孩的嘴微微翘起,但漂亮深邃的瞳眸却布满冷意:「谢谢老太医。」一旁的华枫看不懂两人互动,可察觉到寒玥的气息有些微变化,让他什麽也不敢问,乖乖等哥哥与老太医的对话结束。张太医不着痕迹的观察慕容华枫一下,发现他是个乾净的孩子,难掩担心的道:「如此乾净可不好啊!」默默啜了口茶,寒玥淡淡回应:「仅剩他了。」
那语气里,隐约夹杂的无奈与沧桑,让老太医叹了口气:「定要小心呐…」女孩静静点头,无声答应对方隐晦的请求。张太医皱起眉头,满是忧虑的看了她一眼,後走到药柜前,拿出一锦囊和一瓶朴素瓷瓶,两物大小均适合贴身携带。寒玥瞧见後,便起身对老太医一拜,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小心的将锦囊与瓷瓶收进内襟,女孩牵起华枫向老太医告别。张太医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忽地想起翼王爷-欧阳啸曾对他说过的话:「玥儿那孩子,总有一日定会被送进宫当人质,到时还请张太医多看着些。」
唉…才刚进宫一天,就闹出这麽多麻烦,老太医觉得往後的日子肯定是难过了。
寒玥和慕容华枫回了玄云宫,便将众宫奴聚集,好挑选贴身宫婢和掌事者。昨日因耀天帝突如其来的赏赐,让女孩忘了此事,後又发生一连串事故,才让这要紧事拖至现在。淡淡的审视低着头的太监宫女,寒玥开始思索该如何培养心腹,以及让这些人重新认主。思及此,女孩开口问道:「可有人曾服侍过宫里其他主子?」一名身穿蓝袍、年约十五的太监往前走了一步,并低头回答:「奴才曾服侍过已故的柳太媛娘娘。」
柳太媛为先皇的嫔妃,乃澜沧国五大世家之中,刑部尚书柳慕生之二姐,两年前病逝於织纾宫。五大世家分别为慕容家、柳家、萧家、韩家及司徒家,其中以宰相慕容、将军司徒拜官最高,其他三家则分别为邢部柳家、太傅萧家及禁军韩家。世家间向来交情不差,但绝不通婚纳妾,避免皇帝起疑且动杀心。世家直系嫡长子须入宫成为侍读,族长当入朝拜官,直系嫡长女则需入宫封妃,却不可生育皇家子嗣。寒玥仔细打量眼前太监,长相清秀、气质沉稳,因服侍过柳太媛一些时日,眼角有一丝锐光,这人适合留在身边培养。
「你叫什麽名字?」「回寒玥少爷,奴才名清平。」「从今日起,你便是玄云宫的管事。这宫里人事调度都由你指挥,别让我失望。」「奴才多谢少爷赏识。」清平跪下接受指派,逐安静退至寒玥和华枫身後站定。女孩站起身,走到宫女们面前静静看着,片刻後方走到一青衫少女眼前:「你叫什麽名字?」宫女被寒玥冷漠的气息吓得不停颤抖:「奴…奴婢若羽。」孩童瞥了她一眼,接着转身问华枫:「华枫,让她来当你的贴身侍婢如何?」
华枫乖乖的点头答应:「哥哥决定就好。」寒玥冷漠的对若羽道:「若是出了任何差错,你便准备进阴司局。」若羽跪趴在地,满是恐惧的回答:「奴…奴婢…奴婢定会仔细照顾华枫少爷,请您放心。」「平时同你要好的有谁?」若羽打了个哆嗦:「紫…紫静、宛…宛儿、小竹、大海。」「这四个人出来。」女孩走回正位坐好,看着四个低头的奴仆命令:「把头抬起来。」四人闻声,赶紧将头抬起。寒玥盯了半晌後吩咐:「宛儿,你和大海一起,跟着若羽照顾华枫。紫静小竹来我这儿,你们五人当中若有一人犯错,其余四人便一同入阴司局。」
跪在地上的五人听完随即脸色大变,其他宫奴亦难掩畏惧地看着眼前的宰相嫡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无情的主子。寒玥瞧着众宫奴的反应,心里满意一些,若不在此刻立下威信,往後的麻烦只会更多:「清平,你再各挑一人来服侍我和华枫,日後你和紫静便是我的贴身宫奴。」「奴才遵命。」站起身,寒玥懒懒的摆摆手:「该做什麽的就去做,散了。」「是。」宫奴们安静的执行各自工作,独留被寒玥挑中的五人,满心恐惧的站在正殿中。
「华枫素来有小憩习惯,带他去休息。」「奴婢遵命。」若羽领着宛儿和大海走至男童身边,恭敬的请华枫回风息阁休息。「清平,你带着小竹去挑选剩下的殿侍。紫静,随我回墨天阁。」「是。」清平带着小竹离开,寒玥则看了紫静一眼,便转身走向她的居所。紫静不知为何寒玥会挑中她当贴身侍婢,她亦不确定自己的底细是否被察觉,仅能胆颤心惊跟在孩童身後回至墨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