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龍 — 離別

一觉初醒,已是日上竿头,阳光透进屋内,照在屋内的老旧木板上。

我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草杆编成的简陋草被,掀起草被时还掉下了许多枯草杆。

木屋的四周被收得一乾二净,什麽东西都没有留下,苍天棋、古物、古画全都消失了,就彷佛昨日如同一场梦般。

屋内的墙、地板都已经斑驳不堪,靠近屋外的地板还长出了几祩绿油油的植物。

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从屋内看上去,只看见蔽天的树叶盖住了屋顶。

房门都被蛀出了许许多多的小洞,唯独只有一间仍然保存完好,走进那个房间,一股檀木古香迎面而来。

房间内摆放着许多张古怪的椅子,椅背上头刻划着许多未知的野兽,各各张着血盆大口,

模样十分逼真可怕,深红色的木头刻着的野兽,彷佛即将浴血而出,其势逼人,令人忍不住惊叹画工的手艺精巧。

不过走近这些椅子时,可以看出椅子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痕,有些裂痕十分地深,如一把斧头,直直劈入。

八张椅子围绕着一张桌子摆放,桌子的雕刻则相对简单,画中是在一座亭前,一个穿着飘然长衣的女子为身旁的男子到酒,女子面貌已经斑驳不堪,但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微笑。

而男子身穿朴素草衣,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精实,脸庞被举杯的手遮住了,只看到些许黑发迎风舞动。

桌子旁被人刻了一行文字,笔划行云流水,字迹精巧温柔,然而上头的字却向古剑上头一样无法辨认。

屋内不存有一丝灰尘,像是有人定期打扫似的。目光向屋内一扫,发现了一张低矮的木床,床上摆着一件和外头一样的草被,草被上头放着一张纸,被一枚银锭压着。

我将纸抽了出来,发现是之前在城内拿到的悬赏单,上头留了一段话,字迹秀气,而这回我是看得懂了:

「傻子!昨晚怎麽不进来睡啊,床都已经帮你舖好了呢!也不怕着凉。」

我看着前方仅足一人睡的木床,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後继续看了下去。

「现在太阳才刚升起呢,好舒服啊,城外头的空气真是自由,偶尔还可以听见鸟鸣声呢,真是让人不想回去啊!

看你还在睡,不好意思叫醒你了,你我萍水相逢,谢谢你。这银子当作是答谢吧,我什麽都没有,倒是有一些钱,不嫌弃可以来城内走走,

很多好吃的食物的,可以来品尝品尝。我先趁清晨先赶回去了,那个手环,下次有缘见面的时候,在还给我就好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保重,小柔留。」

我将手中的信反覆看了几遍之後,将它收入了怀中。

把昨晚盖在身上的草被放回床上,看着眼前无人的房间,眼前浮现了一个雪白身影。

走出木屋,阳光毫不留情地洒了下来,北方的高大山峦清晰可见,其中有一作更是直入青云,不见尽头。

树林间鸟鸣啁啾,不时还有几只可爱的小动物出来走动。

「这里真的会有妖类吗?」我看着四周舒适的环境,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头一望,木屋看起来像是破败了许久,如同无人居住的废墟一般。

我看了看手中的悬赏单,沉思了一会後,向那高大的碧绿山峦走去。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头顶已被高大的树林掩埋,四周的光线顿时阴暗了不少。

沿路偶尔可以看到清澈的小溪流过,水质清甜甘美,啜饮一口冰凉的感觉在喉间蔓延。

我坐在一棵断木上,吃着身上仅存的乾硬馒头。

休息了一阵子之後,看着前方依旧无尽的蜿蜒小路,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附近的妖类已经所剩不多了,竟然一只也没有找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脚步险些不稳。

只见一个红色的人影闪过,手里抱着不知什麽东西,随後遁入後方的树林。

过了几秒,前方一个模糊身影向这跑来,还没看清楚面容,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定睛一看,是一枚银针,微小而难以查觉。

胸口此时已经没有了知觉,眼前一黑,便跪了下去。

这针,有毒。

勉力看了那身影一眼,是一个矮胖的年轻男孩,正气喘如牛的跑来。

此时见我跪在地上,便高兴地向後大声呼喊:「师父师父!我中了!我中了!」

突然感觉胸口一闷,吐了一口鲜血,便倒了下去。

日暮余晖照暖了整座古城,此时城内依旧热闹非凡,从大湖回来的居民都背着一个个竹篓,显然是收获丰盛。

市集上的叫卖声不绝於耳,每个人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在街上忙碌的走着,如火的夕阳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广场上一只大黑狗慵懒地躺在地上,看着身旁的一个身影,这人身穿蓑衣,头戴竹帽,面上戴着面纱。

_

此时这人正仰望着天空,愣愣出神,余晖将她的身影照得昏黄。

此时,一个小男孩跑过了这人的身旁,後头一个小女孩正哭哭啼啼地追着。

男孩女孩看起来都不到十岁,都长得十分可爱淘气。

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糖果,向後头喊着:

「来啊!你快来追我阿!追到了我就把它还你!」

男孩把糖果举着高高的,向女孩喊着。

「哥哥,你...你最好心了,快把...把那个糖果还给我吧!我追不过你呀!」女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着,可是却和男孩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突然一个踉跄,女孩被一块石子绊倒,跌到了地上。

女孩勉力撑起痛楚的身躯,身上洁白的衣服已被泥巴尘土弄得肮脏。

可是,眼前那个奔跑的身影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离他而去,最後消失在人群之中。

女孩的心像是被抓住一般,痛苦不已。

轰!

一道惊雷落下,城里忙碌的人们全都化作一阵清烟飘散。滚滚的黄沙在孤寂的城内翻腾。

而後又是一道惊雷,天空开始落下了倾盆大雨,打在被黄土覆盖的地面。

天空阴雷不断,黑色的乌云如蛟龙般舞动。

穿着蓑衣的身影缓缓拿下了竹帽,任凭狂雨吹打,仍旧不为所动。

一阵阵寒冷的风吹着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飘动的面纱,底下一双柔情的眼神看着前方。

一点怀念、一点无奈。

雨茫茫,风怒号,不见前路。

点点雨水,不停落下。

有的滴落在废弃房舍的屋瓦上,震成一片水雾,使城内多了一种朦胧。

有的滴在女孩的白衣上,冰冷了肌肤。

雨,更急了。谁,在叹息?

女孩走在无人的街上,看着街上雾茫茫的景色。

脸上的面纱,终於经不住狂风的吹打而被吹落,露出了女孩白净的脸庞,此时正因为寒冷而看不出一丝血色。

女孩弯腰捡起了面纱,却发现下头盖了个东西,是个棍状的糖果,上头的糖粉在雨水冲刷下,鲜艳的颜色淡去了不少。

正是刚才男孩高举的糖果,此时,却掉在这里。

女孩将糖果捡了起来,放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一滴清泪,顺着雨水,落在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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