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准备好了庆功宴的，只是此时此刻，庆功宴似乎一点庆祝的气氛也没有……
捧着高脚杯，晓珜默默地看了看左侧抓着孔阙聊得很开心，听声音是很开心但脸完全不是这麽回事的陆常瑾，一边说着一边把红酒当白开水在灌，再默默转向右边，抓着熊呈煜跟朱至凡拿水果酒乾杯乾不停的雅雅，简而言之，就是各聚一方在借酒浇愁……
因为是工作室自己的庆功宴，自然只有工作室的成员，但或许是知道今天的消息造成的震撼，老马并没有出席这场庆功宴，空着的那个座位，正好把人分成了两边……
「王八蛋！」
突然一阵大吼，吓得晓珜掉了手上的杯子，孔阙掉了咬一半的芭乐，坐在雅雅对面的两人首当其冲，动作较快的大熊闪过波及，反应较慢的朱至凡就没那麽好运了，倾杯而出的水果酒撒了他满头满脸。
所有人还傻着不知道该怎麽反应，雅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直接就抱住了大熊。
一只原本已经伸出的手定住，悄悄地又收了回去，在桌底下慢慢的收紧握拳，孔阙看着身旁好友的动作，想说些什麽，还是什麽都没说。
「雅雅，你喝醉了。」轻轻拍了拍拿他的衣服当手帕吸眼泪的雅雅，熊呈煜没有把她给推开或是多作安慰，只是任她抱着，最後才开口说了这麽一句，在胸前的人终於止住眼泪之後。
「……如果真的是喝醉就好了。」红着眼眶，往後退了一步坐回位子的雅雅看来冷静了许多，转头对朱至凡小声说了句抱歉，刚才的举动的确是冲动了……「好奇怪，明明知道这很正常的，可是怎麽样都不能接受……」
嘴角的苦笑，在场的人都懂得是为什麽。
「欸你说，为什麽都没办法放弃啊，也都知道不可能有转机的，为什麽还要期待？」
幽幽问出口的问题，就跟她的问题内容一样，答案很明显，却还是矛盾的想找解答。
「因为你根本没真的放弃过期待。」
陆常瑾突然开口，打破了自己跟雅雅整晚都没交谈的沉默。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眼神清晰得看穿她的矛盾，却也清楚写着自己的挣扎。
“他豁出去了。”孔阙用嘴型无声地在後方作注解，听了一晚他的东拉西扯之下掩盖的真心话，如果说今天在会场所听到的宣布是湮灭雅雅最後一丝的期待，同理的，那也打破了陆常瑾最後一点犹豫。
如果你有，那你就会知道，不只是你在等……
无声对望里，他的想法，她看懂了吗？
「谁说我没放弃过！」像是被戳中痛处的负伤野兽，雅雅拉高了声线。「可是放弃不了啊……」
喜欢了那麽久，每次想要放弃了，下定决心了，他的一个举动、一句话，又会让她没办法乾脆放手。
「……你知道为什麽这次我要选这个主题？」
陆常瑾突然这麽问，雅雅怔怔地看着他，直觉想回答是为了配合客户的名称和所希望的形象，但如果是这个答案，那他就不会多问了……
脑中突然闪过什麽，忽然间，有些什麽被她补捉到了。
有一年，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在念书，某次社团的活动要表演故事给小孩子看，所以看了不少所谓的童话故事。《人鱼公主》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负责挑选脚本的她翻完立刻就舍弃了这个故事，那时候，她说了什麽——
「为什麽她要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机会去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最後变成泡沫，为什麽人鱼公主不能有自己的幸福？」
随口的抱怨着，那时候老马取笑她干嘛跟童话故事认真，来帮忙的陆常瑾倒是煞有其事的跟她应和着，两个人扯着扯着，扯出了一个雅雅版的《人鱼公主》来……
雅雅猛然发觉到，自己之前一直觉得这次主题很耳熟的原因；不是因为它是童话改编，不是因为重新解释，而是因为这一切是那年他们的对话编出来的！
……不是只是随口瞎扯吗？下意识想这麽说的雅雅抬头对上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开不了口。
似乎一直都没有留意到，或者有，但她选择性的忽略掉了，他看着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叩！」
陆常瑾很认真地盯着雅雅，等着她的回答，看着、看着，脑袋清脆地跟桌面有了亲密接触——
「他喝醉了。」孔阙凑上去看了看，下了结论。「不过雅雅，喝醉了才敢说出口的话，希望你不要认为只是酒醉浑话。」
说着，他扶起已经昏睡的陆常瑾，示意要朱至凡跟他一块把他扶进房间休息，离开了客厅。
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动作，雅雅陷入了沉思。
＊酒醉吐露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