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穿宮廷小說《傾  國_卷一:歸迴大清》 — 【清穿宮廷歷史】《傾國_卷一:歸迴大清》(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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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多尔衮开始种植一些果树花卉。他大致懂得沉璧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然而知是一回事,要做到却十足不简单。他藉由种植,正学习着让自己更内敛、更忧喜不形於色,同时亦是一种「耐性」的训练。

沉璧见他如此积极,终於不再镇日雕像般动也不动地守着大妃陵墓,倒十分高兴,嚷着要陪他一起用心种作,一同流汗收获。

夜里,万籁俱寂,所有一切皆已进入歇眠状态,唯独沉璧一人还醒着。此时,她坐在几案前,风儿钻着窗缝强行肆虐入内,让人禁不住一冷打了个哆嗦,她拿来一件琵琶襟的马褂套上,又披了件花纹披风,这才开始要给玉儿写信,报告她与多尔衮在陵寝守陵生活的一切。她一字一句地在渲纸上写下信件内容。

玉福晋吉祥。

奴婢随多尔衮贝勒至陵寝守陵已逾十日。初至,一切尚未就绪,今大抵安置,主子毋需挂怀。始於斯,见一草堂依陵寝而置,约是供守陵之人暂厝安身。草堂位处天宽地阔之山林间,前有松栢,後植修竹,石阶傍依蜿蜒緜长,且舖以白石,若拾阶而上,至顶峰处终得一亭,瞰远山眺重天,天山一片,自可见脚下盛京,亦可见云水泉石,乃胜绝之冠。

藉景抒怀,贝勒爷不惟忘归,莳花种作,甚可静心,或暂待数日,即可归返。勿念。

寝室内的多尔衮,许是过於疲惫,反倒有些夜不成眠。躺於床榻上辗转反侧,沉璧日前所说过的话,此时正绵绵密密地翳入在他脑海里:「即便再痛再苦,我也不能不思量着,眼下的日子该怎麽过」。

他的生命虽注定尊贵,然而却连连失去了玉儿、失去汗位,同时亦失去自个儿的汗父与母妃。自他生命之河流逝的已经太多了,此时此刻,即便再痛再苦,也该思量着眼下如何生活,甚至是该怎麽隐忍、怎般筹谋划策,方能为自己储备绝佳实力。现下,他一个近十六岁的少年,失去原本所该拥有的一切,然而未到结局胜负未定,他定要让皇太极明白,「年轻」,绝不会是永远的劣势,总有一天这将会成为他的优势,让他再站起来,甚至是战胜他皇太极,进而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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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收到沉璧来信禀报,至此,终能暂时舒心。虽尚不知多尔衮确切想法,至少,他与皇太极一时之间不会有正面冲突,总归是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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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之父寨桑与其兄长吴克善因努尔哈赤驾崩之故,特远从科尔沁来盛京吊唁致意。由於父女、兄妹好不容易才能见面,所以寨桑与吴克善便在此待了一段时间,一晃眼就到了皇太极快登基的日子了,待参加完登基大典後,他们就要返回科尔沁去。

回科尔沁之前,寨桑偕吴克善至玉儿寝殿,一来是把握仅剩不多日的相处,二来则是担心多尔衮额娘殉葬的事情,会影响玉儿的心情,所以父子俩打算要好好地劝解玉儿。

自从玉儿开始学习汉文後,皇太极便在她寝殿里添了张黄梨木翘头书案,让她读书写字时可使用,书案後头则陈置了一面红木镶和田白玉镂刻插屏作为装饰。此时,她正站在翘头案前悬臂练写书法,见她身子稳若泰山,屏气凝神、专心一致地振臂书写,连眉头也不见拧蹙一下,颇有几分大家气势。

父兄则是坐於屋内的浮雕圆桌旁,端着茶盏品茗喝茶,是时茶香袅袅,满室清甜醇香,又有阳光透过窗棂与竹帘漏进室内,黄澄澄一片微亮,果真舒人心怀。

「玉儿,再不久你就要和皇太极还有你哲哲姑母搬进宫了吧?也该着奴才们把你的东西打包准备好才是,怎麽反见你还在念书写字呢?」寨桑问。

玉儿抬起头来,婉约一笑。「读书写字是天天要做的功课,至於其他事情,不打紧,一件一件慢慢来即可。」

「你还真比以前云英未嫁在闺阁里的时候更用功呢。」吴克善说:「总没见过像你这般爱念书的姑娘。」

玉儿又笑,「这是贝勒爷的恩典,让我能多学习。既是贝勒爷恩典,那我就该好好学,等做好了学问,便可为贝勒爷分忧解劳。」

寨桑点头,「说到皇太极贝勒,咱可还真把你嫁对了。没想到如今贝勒爷居然真继承了汗位,与当初你爷爷承诺要将你嫁与大金国新汗的诺言是一致的。」

「贝勒爷继承汗位固然可喜,但多尔衮心里肯定不好受。」玉儿沮丧道。

「我说玉儿呀,」寨桑放下茶盏站起,走至玉儿身旁。「莫非你心里,还惦念着多尔衮?」

玉儿只顾着写字,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态,并未说话。

寨桑劝道:「所谓人各有命、姻缘天注定,不能嫁多尔衮也是命,不认命的话,你可就是自讨苦吃了。明白吗?」

玉儿放下毛笔,看向寨桑。「阿爹,多尔衮与我从小相识,莫不说男女情爱,难道我与他之间不能有情梅竹马的情谊吗?汗父走了,他额娘又被迫殉葬,您说,他心里能不怨不恨吗?不论站在亲人还是朋友的立场,我都该关心他。」

「你心里,对他当真不再有其他想法了吗?」

玉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微笑。「多尔衮与我过往的一切,我都放在『这里』,」她手抚着自己心口,「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是四贝勒爷的侧福晋,不久以後就是侧妃,他待女儿很好,既温柔又体贴,女儿点滴在心头,日後只会一心一意地回报他,请阿爹勿要为女儿忧心牵挂。」

吴克善倒是笑了,「看来皇太极贝勒还真有办法,把你的心给驯服了。」

玉儿的小脸儿乍红,噘着嘴,有些讷讷地不知该怎麽回嘴。

吴克善装肃颜,「好好好,不拿你寻开心就是了。」

玉儿绕过书案,走到寨桑面前拉过他的手,扶他走到圆桌旁坐下。「不说情爱,为满蒙联姻、为科尔沁部落的兴衰着想,玉儿总是知分寸的。」

寨桑欣慰一笑,「听你这样说,那阿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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