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穿宮廷小說《傾  國_卷一:歸迴大清》 — 【清穿宮廷歷史】《傾國_卷一:歸迴大清》(7-9)

为时不短的日子里,乌拉继妃果真依哲哲所言,禁足於宫中,同时镇日为已死的洛博会抄经渡送,未与任何人有往来。

这几日,她照常抄经念佛,做自己该做的事,可却隐隐觉得,宫里的氛围好似有些异常诡异。未料不多久,竟是一名宫婢奉哲哲之命被遣来通知她即刻换好丧服,解禁前去祭悼珍儿一事。直至此刻她才知晓,原来珍儿已经死了。

来到暂厝珍儿灵柩的宫殿里,乌拉继妃见哲哲、玉儿、乌拉纳喇氏、叶赫那拉氏、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纳喇氏、奇垒氏、颜扎氏及伊尔根觉罗氏等人皆在场,每人皆身着缟素,神情异常肃穆哀戚地侍立於一旁,不觉有些心虚。

一张哀凄无形的网,网住了所有宫嫔,除了哲哲外,谁也不敢对珍儿的事情多有置喙。

哲哲见是乌拉继妃前来,便缓对她道:「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乌拉继妃有些胆颤,不敢说话。

「今天是珍儿的头七。」哲哲看向珍儿的灵位,悲痛哀凄道:「洛博会死了,珍儿肚里的孩子没了,现在连珍儿自个儿也已撒手人寰。」她看向乌拉继妃,「人都死了,再禁着你,要你抄经渡送也是流於做样子的形式,所以今儿才会解你之禁。你是不是,该为珍儿上炷香?」

乌拉继妃不说话,只是微颔首,由一旁宫婢为其燃好香炷,然後递与她。她接过香炷,看着珍儿的灵位不敢说话,只心虚畏葸地一拜再拜,拜後将香炷交与宫婢,由宫婢为她插在香炉里。

上完香後,乌拉继妃看了哲哲一眼,未料接收到的竟是她峻厉森冷的眸光。

乌拉继妃吓得跪在地上,只得对着珍儿的灵位伏身一拜再拜。

哲哲厉言对她道:「你这几日,就留在这儿,和宫婢们一起守灵吧。」说完,她便领着一众宫妃离去,只余乌拉继妃愣愣地待在原地。

※※※

珍儿生前所居之宫室,物事陈列依旧,只是如今这屋子竟空荡荡地闲置,它的主人已然绝尘而去,只徒留生时的痕迹,同时亦抖落一地哀伤,一并流入岁月荒芜的原野,再乏人温慰闻问。皇太极一人静静地待在里头,走至珍儿昔日的妆台前,打开妆奁,见里头有些钗、簪、花钿及玛瑙手钏等,这些皆是当初他所赏赐与她润色妆奁的头饰物件,如今都还置於奁内好好地收藏着。只是,从今尔後再没有可以见人的机会了,於是美丽也只限於妆奁内,不免有些令人觉得惋惜愁怅。皇太极看向一旁,见又有一香奁,里头置有些香粉、胭脂以及雪花膏等。他取出打开精致瓷盒细细一闻,虽是香味儿扑鼻逸入,却教他眼里的泪水被直逼了几滴出来。

「珍儿,你决意死前,是不是用些胭脂香粉给自己实实做了最後一次华丽的妆扮?果若如此,真教我情何以堪?昔日赠你之物,竟成了你最後的装点……」他不忍再看,遂将这些物件逐一地放回,然後盖上。

在床榻上的一个木匣子里,有许多洛博会生前所用过之物,那是珍儿先前所细细拾掇的,有洛博会所阅读的书册、习字用的毛笔、儿时所嬉戏的波浪鼓、竹蜻蜓,还有洛博会所写的字……,看着看着,眼中的泪珠蓄得更多了,他放下这些东西,轻轻将匣子阖上。纵使他是大金国的大汗,身份地位何等隆崇尊贵,高高在上,然而於命运之神面前,他仍如常人一般,只是个失去妻子儿子伤透了心的普通男人罢了。

※※※

宫内,哲哲跪於佛前端正敬虔地诵经静心,告一个段落後却不免想起珍儿怨怪她时所说的那些话。

「大妃娘娘,您很清楚陷害我的人是谁,为什麽大过轻惩?说要给我交代,难道这就是您所要给我的交代吗?」

「我知道你怨你恨,可珍儿你知道吗?我也有我的为难哪。」哲哲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乌拉继妃是豪格的生母,她跟了大汗这麽多年,抚育豪格成长总有苦劳,难道你真要我拿她的命来抵洛博会的一条命吗?我既身为大妃,总希望后宫能够安宁和谐啊。」

「是,大妃娘娘说得有理。那麽敢问大妃娘娘,我的洛博会是不是就这麽白死了?我做额娘的受些委屈可以不计较,可洛博会是大汗的孩子,他是我的心头肉呀,难道就这麽莫名奇妙地枉死吗?」

……

忆及珍儿怨恨无以为继的神情,哲哲的内心感到异常痛楚,不论诵再多经文、在她灵前烧再多香,还是抑止不住内心对她骤逝的遗憾与伤痛。

◆◇◆◇◆

翌日,夜的昏昧闇然早已缓卷而去,太阳接替了孤月寂寞的执守,初发日华缕缕撒下,不消个把时辰便振奋了起来,无私地漏进万丈灿亮的金光於室内,像亮洁的一面簇新扉页,提醒着一夜未眠的人儿,崭新的一天又将到来,如此日复一日、月历一月,势必年年岁岁。緜长的岁月如小迳一般向前蜿蜒,并不会因任何人的骤逝而倏忽停止。

静谧的书房里,只更漏还在不停辛勤地继续工作着。皇太极虽坐於案前,但并没有批阅奏摺或者是阅读,桌上置有一只酒杯与酒壼,看似已饮了些酒,他只是以手支着额头,虽正襟端坐,却一副状似极累的样子。不醉不睡,彻夜难捱更漏长。

玉儿跛着足踝受伤的腿,由沉璧陪着跛行地来到书房。她进了书房,见皇太极并没有任何动作,亦无察觉,料想必是他精神不好,於是款步上前。

「玉儿给大汗请安,大汗万福金安。」她施施然行了一礼。

皇太极抬眼瞧见,忙起身来到玉儿身边。「你脚受伤了,何必多礼呢?」他扶着她,「来,这儿坐。」

她颔首福一福道:「谢大汗。」

两人来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她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心疼道:「大汗又一夜未眠了。」

他笑,「不碍事,稍後眯会儿,养一下精神即可。」见她踝上敷药裹伤,他一度很是不忍。「冰嬉时跌的伤,可让你受苦了。」

她摇头,「虽说受伤,但能为大汗完成所献之舞,臣妾觉得很是值得。」

「以後得小心点,可别再受伤了。」

「是。」她点头,看向他,有几分嗫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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