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眠獅 — 10

「非常迫切地……想见你,自从……」

斑目额前过长的浏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落,彩见其实听不太清楚他後面咕哝些什麽,因为耳膜已经被放大好几倍的心跳声给占据了。如此直接的表白她十七年人生里从来没遇见过,特别是告白的这家伙根本和她相处没几天。

真是轻率啊。

彩见冷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时身子晃了晃,「我要走了。」

斑目无措的目光跟随彩见移动,他凝重地抿紧唇,然後伸出手,缓慢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

「再、再陪我一下下。」

她内心慌乱起来,斑目大掌的触感清晰印在肌肤上,热且钝痛着。连成濑都没有这麽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彩见不禁沉下脸,冷冷由嘴里嘶声重申:「放开。」

少年明显露出退缩的神色,但眼神仍是如同火炬般牢牢灼烧彩见的脸,甚至颈侧,左边的胸口也跟着发烫起来。她的思绪瞬间混乱不堪,急忙挣扎後,她感到有股冲击由身後扑向斑目,将之压倒在地,也把她给连累了,彩见随着那股力道跌在斑目身上,手上的桎梏却越套越牢。

「放开彩见,混帐。」

那是成濑的声音。

如此陌生的冷酷且充满憎意。

彩见茫然地趴在斑目胸膛,她能看见成濑裹着体育裤的长腿伸在两侧,鞋带散乱,鞋底带有操场的红土,不经意染红斑目的制服。

「不放。」

背上横过一只手,紧紧把她困住。

成濑的粗喘声变得清晰起来,他膝盖弯起,彩见的脸颊被绷紧的衣物摩擦,大概正狠狠揪着斑目的领子。

「你以为你是谁?」成濑声音充满危险性的压迫感。

斑目的长臂仅是收得更紧,彩见喘不过气来,被牢牢嵌进他柔韧的身体里,不由得随着他沸腾般的体温逐渐发烫,像要从体内烧出些灰烬才肯罢休地升温。

「那麽你呢?」听见斑目如此反问。成濑没有回答,呼吸浓重。

她看见人潮开始聚集,有些放学後留下来练习跑步或者垒球的人开始朝这里注目,彩见脑袋一热,使力欲挣脱少年过於逾矩的双臂,彷佛意识到彩见的意图,斑目收得更紧了。

她终於忍不住大喊:「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莫名奇妙,全部给我停下来!」斑目像是没想到她会这麽激动,手臂稍微松动,彩见於是趁隙挣开,狼狈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直起身,眼眶泛泪来回瞪着两人。倒也不是因为委屈,反而是一股没来由的激动油然而生。

成濑绷紧嘴角,视线游移到她身上,一瞬间眉宇间出现无措。彩见没有时间深究原因,因为斑目的眼神比起成濑更让她感到困惑,迷惘的小鹿般圆睁,制服上的红土痕迹抹在身上像是血迹,顿时彩见有些无法直视这样的他。

三人之间沉默无语。

「……你还好吗?」成濑率先打破诡异的对峙。「有没有受伤?」

彩见摇摇头,拍拍裙子,刚才被拥紧的地方仍隐隐作痛着。斑目维持躺在地上的姿势静静盯着她,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但用平静来形容似乎是有些不妥,反倒是即将发生大事般的风平浪静。她感到慌乱,手臂被成濑拉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他以敌意的目光紧盯斑目。

彩见其实感到相当困惑,为什麽呢?「我们走吧。」她只是闷闷的朝成濑道。斑目没有动静,但背对他的彩见却感受到他的视线潮湿的黏附在身上。她想起过去不敢触碰的那块回忆,浑身发冷,於是她加快脚步,不顾成濑的呼喊,她一心只想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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