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公出沒注意〞該死!! 下錯注 — 卷三  開始

连夜赶路,又是掌灯时份。当晚,樊书离为免再出岔子,料理伤口後便与程月缺乘夜匆忙出发,希望尽早将她带到大杂院去。他相信在大杂院的生活能够为她带来转变。因为,他也是从这儿学会随遇而安。

天京樊氏,经营官衙唯一认可的樊氏钱庄,信誉可靠,分号遍布全国,虽不曾涉足朝野,且说历代樊族宗主亦安守本份,未有逾越,定期进贡,故与朝廷关系良好,影响甚巨,不容忽视。此外,樊府乐善好施,经常接济贫苦,赈灾赠粮,因此深受百姓赞誉。

二十三年前,樊书离便是在这麽一个家族中出生。他原为樊府大少爷,是下任宗主的人选,将来呼风唤雨不成问题。然而他是双生儿,一个不幸的开端。双生儿在古老家族是禁忌,其中一个孩子是人中龙凤,另一个注定与其相生相克,故不能放在一起成长。於是在他出生的那夜,比弟弟晚了一步哗然大哭的他给送出樊府,丢在让孤儿容身的大杂院中,与弟弟过着云泥之别的生活。

在及笲的时候,他们分别被告知自己尚有一个兄弟。

如今,他的弟弟樊纾灵已是樊族宗主。纵然他知悉哥哥的存在,却碍於宗主的关系无法接他回府。不过,樊书离倒是没所谓,他乐得逍遥。宗主之位,担子太重,他不愿承担。

问他恨不恨将他放弃的家人?他坦言自己恨过怨过,对这种做法不明所以。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孩,他甚麽都没有做过,为什麽要将他舍弃?他不求富贵,只求与家人共聚天伦而已。然而,他兴幸自己不曾拥有,不曾与爹父子谈心,不曾给娘牵肠挂肚,也不曾跟弟弟蹴踘打架……因为不曾感受窝心的亲情,他才能够斩钉截铁告知自己,即便给亲人抛弃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疼痛,不太深刻。所以他很想让月缺知道,更蚀骨的痛楚,都会有静止的一日,根本不值得寻死。

而他,对於家人的离弃早已释然。

「终於回来了。」樊书离勒住马,在一座破旧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来,眸底倏地升起暖意。这里,才是他的家,不是樊府。程月缺留意这道残旧不掩的蛮子门,心中有底,明白樊书离在甚麽地方成长,也能够理解他何以沦为贼匪。

颦笑之间,他翻身下马,然後搀扶她下来。她羞赧地伸出手并紧握他的掌心,却由於紧张而想心急跃下,不慎扯痛他的伤口,教他皓齿咬住了薄唇,微微渗出血丝。她看在眼内,心底蓦地抽紧,忧心他的伤口爆裂,意欲关心他之际,一抹艳如火球的身影介入他们之中,将他俩隔开,犹如置身楚河汉界。

「樊大哥!」

程月缺错愕地盯着挤入樊书离怀中的人儿,继而将视线放在他笑得开怀的脸上,心莫名一沉,不屑一顾地别开粉脸,朱唇微抿。

原来他的怀抱,任谁都可以得到,还亏她……曾经为他乾净而清新的气息迷乱,曾经为他温暖而有力的胸怀悸动。

「丫头,还不离开你的樊大哥,是不知矜持了吗?」蛮子门後又走出了一个气质温文的男子,他一手摇扇,一手抱住一个不够五岁的女娃儿。娃儿静静地伏在男子的肩膀上,圆润的脸儿泛起樱色,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圆瞳甚是空灵。

骆依红闻言,顿时脸若红霞,瞬即从樊书离的怀中抬起头来,美目瞠着那男子,伴装不悦道:「人、人家已经半个月不见樊大哥,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文望月你给我闭嘴!」真烦!给这个爱把礼教挂在嘴边的人缠住,她怎样跟亲爱的樊大哥寒暄聊天?

文望月螓首轻摇,眼神噙满调侃的气息。「一个云英未嫁的闰女,如何--」

「依红姐姐,望月哥哥,你们就别吵嘴了。」女娃儿忽尔出言制止骆依红和文望月,一双失焦的眼睛徐徐地落在程月缺身上,与她视线相融。程月缺微诧,给这双清灵如无物的黑眸深深吸引,却发现无法看穿这女娃的心思。

娃儿脸露浅浅的笑意,扬声问:「书离哥哥,是不是带了一个姊姊回来?」她天生残缺,是瞎子,因此不能确定樊书离是否多携带了一人回来。不过,她拥有非常灵敏的嗅觉,所以可以分辨出这儿不止他们四人。

「晴儿,你的鼻子还是这麽厉害。」樊书离亲昵地抚摸着龙晴儿的发顶,由衷称赞她。然後,他来到程月缺身旁,向众人介绍。「她是程月缺,接下来三个月会和我们一起在大杂院生活。」语休,他不忌讳地附在月缺的耳边,喁喁私语:「你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他不能经常待在大杂院里照顾她,如果她要融入这儿的生活,首先要接受大杂院的众人。

然而,他不明白她有多旁徨。他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所有人是他的家人,这里是他的家……却不是她的。刚刚听着他们谈笑风生,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她顿觉自己是圈外人,压根儿挤不进去。

「我……不想说。」程月缺板起脸,回避着樊书离。

三个月而已,她有必要卸下千金的尊严去认识这班市井小民吗?

这妹子,又在闹脾气了。樊书离见怪不怪,心平气和地替她逐一介绍:「她叫骆依红,是大杂院的厨娘;他是文望月,是大杂院的教书先生;而最小的她唤龙晴儿,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大杂院里的小太阳,让人--」

「我没兴趣知道!」

程月缺截止了樊书离的说话,低头不语。她知道这样使他为难,也明白这样惹他们讨厌,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向她介绍他熟稔的亲人,不喜欢他对他们了如指掌。因为,这样更显得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讨厌不知就里的感觉。

「樊大哥,程姑娘应该非常疲累,要不然你先带她去休息,要互相认识以後尚有时间。」文望月见气氛不妥,率先破解静默,解决窘境。

樊书离微笑颔首,二话不说的拉起月缺的柔荑,和她双双离开。他领着她来到自己的东厢房,便给她狠狠地甩开手,再次牵扯他的伤口,让他痛得不禁拧眉。她瞥见,也非无动於衷,却不知如何调解两人的尴尬氛围。

「你……干麽发脾气?」樊书离压下了心中的愠火,尝试和颜悦色地和她沟通。

「没有。」

「刚才怎算没有?」

「我不过是不想结识他们,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吗?」为什麽他总爱问个清楚明白?是不是要她告诉他,她害怕这几日以来与他建立的牵绊烟消云散,他才会满意?

「可是,我不可能时刻陪伴在你身边,我是想确保有人可以照顾你。」樊书离迈开步伐走到她的跟前,指尖拭退了她悄悄爬上脸颊的晶莹泪痕,心悸微痛。这清彻的玉碎,彷佛在控诉他不明了她心底的徨恐,她害怕给人抛弃的滋味。

然而,他都明白啊,只因他从小便是弃儿。

程月缺泪眼浪娑地望着他,冷颤的指尖默默寻求他的温暖。对他,是动心了麽?对莫言,她不是始终不渝吗?何以她允许他瞧见她的软弱?何以她渴求他的庇护?何以她,对他产生了占有的欲望?

「……不可以由你照顾我吗?」她不需要别人,她只相信眼前的依靠。她累了,不想再花费心力来判断身边的人的意途。她不想计算了,她想相信他,难道不能吗?

说者或许无心,然听者有意。这句说话的弦外之音,他是懂得的。对她,他是怜惜,偶尔会有点意乱,心也是莫名地想疼惜她。可是,这算是动情了麽?抑或他在意的,是她身为莫言妹子的身份?

因为是朋友的妹妹,所以他想照顾她,也想好好教育她。

他想,应是仅此而已。

「三个月後,我便不可能在你身边,那时候能够照顾你的,只有你自己。」大掌蓦地放开了她震抖的玉手,负手凝望她。二人,默然不语。

三个月之约,她开始有些厌恶了。「既然你这样道明,月缺以後会懂得避讳。」指尖陷入了柔软的掌心中,泪,掷地无声,却在他俩的心坎处,划下了一道隐晦不明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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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微妙牵绊

造成了一种似是爱情却不是爱情的依赖

书离在月缺最脆弱的一刻闯入

让月缺拼命抓紧这个水泡

而书离本身也分不清对月缺的感觉属那种

当然迟些会明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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