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诺坦确信如果放任窝金不管,他肯定不会好好治疗,先前欠过他一次,这次就当是还人情。她知道有谁能够治疗窝金身上的伤,只是不晓得那个人愿不愿意,或者要拿取什麽报酬,毕竟那个人并不是个容易相处的对象。
思绪转个方向,她侧过头看着库洛洛,眼底有着迷惘。他跟来做什麽?才见过几次,关系也不算熟稔,为什麽要大费周章地插手?真的只为了食物吗?还是想从他们身上套取资讯?
库洛洛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尽可能表达善意。派克诺坦抿唇,移开视线,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墙头上,未梳理的紫色头发在空中恣意飞扬。
「我知道了。」玛奇用手指梳拢头发。她先替窝金清洗伤处,接着用念线快速缝合对方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连断裂的肋骨也没放过,全数用线缠好归位。在还未学念的三人眼中,玛奇捻着手指在伤处比划,伤口就逐渐密合,在胸口比划几下,窝金的脸色就好了很多。感觉就好像某种神奇的魔法。
「下礼拜请支付治疗费用,谢谢惠顾。」冷淡的语气赶人。
这礼拜Teacher非常悠闲,不用准备教学,只要看着黑豹跟自家学生嬉闹即可。(某学生愤怒地表示他是被玩弄!)坐在侠客管家特意准备的观众席,悠哉悠哉地享用手工香草饼乾和红茶,不得不承认她有点依赖这样的舒心生活。
「小心!」
「可恶。」
「救命阿!黑豹追过来了!」
整天就在尖叫声、喘息声此起彼落中度过。黑豹们踩着优雅步伐,在草地中漫步,反观学生群已经累到不行,四散在草地上平复过度急促的呼吸。阳光逐渐低沉,学生一个接着一个选择放弃,明天重新再来。
第一天,果然不能期待太多。Teacher起身回屋。
翌日,新的追捕活动正展开着。明白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团体於是组成,琉璃、蒂娜、派克诺坦,三个女生站在同一阵线,瞄准一头黑豹前後包围。然而,也有无法接受合作模式的学生,譬如六刃、飞坦、缺花。
经过昨日的追逐战後,侠客不急着追捕黑豹,反而站在一旁先观察动物的习性。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库洛洛,聚精会神地观察黑豹行动,试着找出能够瞬间出手制伏的时间点。
不再甘於单纯的追逐,要破坏黑豹引以为傲的速度,就只能先砍掉那四只脚,草地上的众人纷纷掏出自己擅长的武器。
方向是对的,会是谁拔得头筹,抢先领赏?Teacher侧着头思考。综观所有学生而论,应该是西索。具有念能力、擅长中远距离的攻击、速度快、下手毫不迟疑。不过最大的前提是西索肯加入这场游戏。毕竟,西索是变化系的人,个性捉摸不定、喜新厌旧。
六刃的长剑、飞坦的雨伞攻击范围距离差不多,侠客的实战经验不足,库洛洛是近身攻击才有效的匕首。琉璃、蒂娜、派克诺坦三人实力相当,挺有默契的相互支援。
至於缺花,缺花一直是带着某种程度的觉悟在自己身边学习。
缺花的武器是十二柄银制餐刀,原本该平躺在白色亚麻桌布,供主人切开面包的工具,如今被磨制成自保的武器。缺花手上的餐刀藏着代表身分的鸢尾花,是连缺花自己都没发现。
在男性为主的血腥世界中站稳脚根、唯一女性,手段血腥、毫不留情,其人外表却如同最纯净的鸢尾花,爱瑞丝女士,Iris。
Teacher跟爱瑞丝女士倒是熟识,直到爱瑞丝女士生下长女、Teacher走入流星街後,才断了彼此音讯。意外捡到缺花的武器,被刀柄底处的鸢尾花勾起回忆,Teacher顺手将多余的银环交给缺花,内心未尝不想填补那段时间的空白。
辗转打听之下,她才明白身为爱瑞丝女士第三任继承人,理应在城堡大宅内无须烦恼生活的缺花小朋友,为什麽会沦落到流星街。
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争权。
爱瑞丝女士有两个小孩。预定的接班人,长女莉莉,十六岁离家出走,嫁给平凡的高中老师,打破爱瑞丝女士对她的人生规划,气得爱瑞丝女士剥夺她的继承权,就差没登报断绝亲子关系。
继承人顺理成章改为年方六岁的长子,齐克,完全按照爱瑞丝女士的规划成长,在暗黑世界逐步崭露头角,娶入数个黑帮帮主的女儿、姐妹,正室却是十老头之一的女儿。把婚姻当成筹码,却又能搞定後院不起波澜,连爱瑞丝女士都不得不称赞自家儿子手段高明,可惜的是後院一堆女人却连只蟑螂都生不出来。
对老人家来说,没有小孩可以完的生活是无味的。眼看齐克生不出孙子给自己玩,爱瑞丝女士对於莉莉的态度逐渐软化,表面上藉口为了培养第三代接班人,她向女儿示好,莉莉便带着丈夫以及七岁的女儿缺花回到了爱瑞丝女士的身边。
一切都很圆满,失去的女儿回来了,还带了孙女,女儿跟儿子也相处很好,所有事情又回到轨道。爱瑞丝女士相当满足。七日後,鸢尾花殒落。
齐克一如既往地管理着母亲留下的庞大地下生意,鸢尾花长女一家彷佛从来不存在,消失无踪。拼凑出事件原貌,就能理解缺花偶尔散发出的沉重哀伤是从何而来。有些东西得到後失去,比从未有过更加痛苦。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Teacher看见缺花後退了几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猜错了。」Teacher喃喃自语。原以为缺花对於奖品势在必得,没料到她放弃得如此之快,果然人心的猜测,最难。
第十天,外头瞎忙的学生们总算有点实质上的进展,Teacher出的题目本来就不设限,要动脑还是动手都能够获得实值回馈。不管是挖陷阱、设障碍或者追着黑豹乱乱跑,都能提升能力。
至於竞赛结果,侠客耗费数天织成的密网在正午前捕抓到黑豹,出乎Teacher的意料之外,成为第一人。
「这是海礼维族的密网吧。」Teacher指间拎起抓住黑豹的大功臣。
「书上说没有生物能挣脱,所以试作看看。」侠客的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大概这几个晚上都没睡,连夜赶出来的。编织密网的技术生涩,但胜在细心,按古法编织成的密网竟然一点错都没有。
预测黑豹的动作,制造草结让黑豹绊倒,再将知识实际运用,Teacher很满意侠客的进步。「体力也要加强,知道吗?这次辛苦了,去休息吧!」Teacher揉乱了侠客的褐色头发,语气带着淡淡开心与宠溺。顺序跟自己预想的不同,没有受挫的感受,只觉得学生能给自己惊喜,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