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严于曦)
我与他一同到了黄依庭的病房,我双手捧着纯洁象徵的百合花,他则一手拿着装有她衣服的行李,张骏玄深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推开了病房门。
我该如何形容我所看到的场景呢?微风徐徐吹进病房内,使得白色但又带点泛黄的窗帘摇曳着,病床旁放有一个婴儿床,则黄依庭稳挺挺的坐在病床上,她得背部枕了一颗枕头,双臂间抱着一个新生儿。
黄依庭咯咯的笑着,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站在门口,而我们也没有想要去打扰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
「建璿,你真可爱。」她淘气的用手捏了捏,婴儿的鼻子。
婴儿舞弄着肥肥胖胖的双臂,想要抓住黄依庭的头发或者脸,吃力的模样,逗笑了她。
「怎麽不进来?」黄依庭虽然目光盯着怀中的婴儿,但是这句话是对着我们说的。
张骏玄面无表情得踏进了病房,直挺挺走到病床边的小桌子,将行李放置好,接着转头不语的就将我手上拿着百合花拿走,直接将那束百合花插入了花瓶内。
我看着婴儿圆嘟嘟的脸庞,不禁想要伸手触碰,但是碍於我和黄依庭并不是朋友的关系,忍耐住了。
「他很可爱呢。」我嘴角扬起笑容,夸奖着婴儿。
黄依庭笑了几声,她幸福洋溢的样子全写在脸上,「是啊,是很可爱的孩子。他叫黄建璿,你呢?」
她将目光移开,她抬起头,水亮亮的汪汪大眼,似乎可以看透我的一切,我不安的抿抿嘴,尴尬的说:「严于曦。」
「久违了,我曾听过你的大名。」黄依庭礼貌性的对我点点头。
我瞥着张骏玄一眼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好,黄小姐。」
黄依庭先是看了我一眼後,又看了张骏玄一眼,她按耐着性子说:「不如严小姐拉一张椅子来坐吧,骏玄你也是。」
我像是机器人一样,僵硬的将窗边的椅子拖曳到了她床边,张俊玄则一动也不动的板着脸。
「张骏玄别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臭脸,讨厌死了。」我不经意的翻了一个白眼,白了他一眼。
张骏玄无动於衷的抿嘴,死盯着黄依庭怀中的婴儿,我生气的眯起眼,好声好气得说:「你知道你这样,可能会破坏刚生产完孕妇的心情吗?」
黄依庭似乎慌张的看了我一眼後,赶紧说着:「没关系的,不用在意我。」
「别说这种话,你才刚生产完没多久,不必委屈看那男人的脸。」我强硬的回答。
当黄依庭想要再多说些什麽时,张骏玄严厉的叫着我的名字,「严于曦!」
「出去,你调整好心情再进来。」我说。
张骏玄咬牙着愤怒,步伐沉重的踏出了病房。此刻只剩下我和黄依庭与她儿子在这房间内独处。
莫约三十秒过後,黄依庭大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像是天真的孩子一样,丝毫不作做且大方的表现出来。
我狐疑的歪着头,皱着眉,不解的问:「怎麽了?」
她一脸抱歉的慢慢止住笑容,「看来骏玄真的很喜欢你呢,严小姐。」
「啊?」我发出了一个尖锐的单音节,完全无法理解黄依庭所说的话。
黄依庭将建璿放入了婴儿床内,她挪动了一下孱弱的身子,像一位老师对我说:「于曦我应该可以这样叫你吧?你应该在骏玄那听过我伤害他的事情,自从那之後,我与他形同陌路,骏玄再也不交女朋友,也很少露出笑容,甚至对朋友们冷冷冰冰的,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有所改变,但是直到刚才他对你的反应和他的神情,我大概能猜出一些端倪。」
「我……还是不懂。」我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虽然我早已知道黄依庭曾经对张骏玄做出……一些不人道的事情,但是我却不晓得自从那之後,他对这一切已经漠不关心,若不是从她口中知晓,也许我真的天真的以为「伤害」也许某一天会慢慢的复原。
「他喜欢你,于曦。」黄依庭无奈的叹气,用最简单的方式,跟我阐述一切。
我肩膀一缩,瞪大了双眼,夸张的站起来,结巴的说:「不、不、不可能!」
她扬起笑容,摇摇头说:「怎麽不可能呢?他……我很了解。」
语毕,我抿嘴低头,脑中充斥着「他喜欢我」的不可能概论,可是……黄依庭也许说错。
我用手揪住了胸口,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才能让我知道我活在这世上,所以我也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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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医院回来後,大概又过了三天。我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从抽屉中取出了五张有点泛黄的信纸。
那五张信纸就这样躺在我手心中,我想触碰它们,属於我青春的回忆和遗憾,但是我却没有勇气,接受那事实。
我无助的将五张信纸扔在桌上,独自坐在床沿,开始陷入无限的发呆时期。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忽然这声音溜入了我的理智,它开始侵蚀理智,我再也没办法把持住了,我伸手抓住枕头,将脸埋进枕头内,眼泪开始慢慢滑落。
「别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那时我冷冷的回答他,眼神早已失去了温度。
那个时候,我与他就站在人烟稀少的穿堂,我们之间隔着了名叫「尴尬」得透明墙壁。
他一脸歉意的样子,让那时的我倍感污辱,我气到不知道该怎麽办,所以我只好选择扮演不在意得洒脱人儿。
「我们……还是好友,对吧?」我歪着头,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丝丝笑容。
他点头,然後我们陷入了冷战期……
当我们每次看见彼此时,他都是选择当掉头就走的那人,而我却只能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强壮的背影,伤心。
也许是我再也受不了了,我鼓起勇气,告诉他我不想要再继续了时候,他还是选择了转头就走,我最後的坚强全部被击破了。
那时我感觉自己被人丢入了不可自拔的黑暗之中,旁边有许多人正嘲笑着自己的懦弱……
懦弱占领了我一切,为了不被看不起,自己开始武装了起来,直到我们……再度和好。
我抬起头,看到枕头早已有泪水的痕迹,我擦了擦眼泪,将枕头往後丢,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浴室。
镜中的自己是如此疲惫不堪,双眼红肿,我伸出手碰了碰镜子,然後又立刻收回了手,我打开水龙头,一股脑儿的就将水捞起来,打在自己脸上。
嘴脚慢慢扬起笑容。一抹苦涩且幸福的笑容。
──那个……我真的可以把握住属於自己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