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愣愣坐在椅子上,笔电因为闲置太久,已经自动关机。我又重新按下开机键,只见桌布出现了,我却没想做什麽,滑鼠动两下,点开音乐,戴上耳机,决定暂时把自己隔离在音乐里。
没管室友做什麽,彷佛这时间,世界只剩我一个。最终还是太无聊,我打开网页,点进线上电视,打算流连整个晚上,可是综艺节目才出现,我笑了两声,又把它关上。
我不明白自己在失落什麽,也不想了解自己在失落什麽。很怕现在的生活稍有变动,我的世界就会完全崩坏,毕竟有些情绪太自主,并不是想操控,就能够操控,离开座位,我拿着马克杯去茶水间装水,夏天的昆虫很多,常绕着有光亮的地方旋转,因此远远的,我就听到昆虫的翅膀拍到电灯的声音。
所谓的飞蛾扑火就是这麽回事,盲目的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却不知道尽头是一片火海、还是亮到彻底发光的蓝天。
然而昆虫实在太多,打扰我的闲情逸致,於是赶紧装完水,就回房间。心想没事,赶快睡觉好,便拿起换洗用品,往浴室走去,花了半小时打理自己。
洗完澡,我把电脑关机,很快就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耳朵却还听见室友敲打键盘的声音,过一会,又有人的手机响起,从聊天的内容判断,应该是男友电话,毕竟情话绵绵,撒娇的语气也明显。
不是没有男友过,当然也明白有男友的好,可惜的是,最终我们还是分开。分开的理由有千万种,而我跟我的前男友,自然来说,也仅能算是有缘无份,因为彼此都要到不同的城市念书,所以协议到底,两个人都认为分开是一件对我们都好的事情。
没有激烈争吵,也没有惊奇的告别派对,我们俩就这麽淡淡的,淡出彼此生命。曾经,也有朋友问过我,究竟我跟我男友是不是在交往?当下我微笑,点点头,也没想太多。
然而事後,我却也疑惑,自己真的有跟那个男人交往过吗?虽然我们牵手、拥抱,也亲吻、也做爱,我却迷网发现,我跟我的前男友说好要分别,却从此断的一乾二净。
发现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没有一点睡意,索性起床,从衣柜翻出短裤,换上、出门。离门禁还有一点时间,我走出宿舍大门,往室内体育馆走去,夜晚很暗,幸好路灯照亮整排路,我才能安心的沿着光亮,当作散步。
空气很好,至少比市区来的要好。我深深吸口气,再大大口的呼出来,我承认,我现在的动作一定很不好看,可是没有人在,也就没关系。
就这麽步行将近十分钟,我来到室内体育馆门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麽,只是直觉的就跑来这个地方,或许是今晚发现徐伟杰是篮球校队,所以我也起了看他练球地方的兴致。
我推开体育馆的门,发现灯已经全暗。再走进一些,也没发现电灯的开关,本来就要走,却听见规律的运球声,从远处传来,不禁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我梁祤晴也不是被吓大,鼓起勇气,就往运球声的方向走。愈往里面,视线愈明朗,直到最後,我才看见球场角落,有个女孩,独自运着球,不停的练习基本动作。
大概时间太晚,那个女生也因为我的出现,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似乎没停顿太久,马上又开始进行训练,我也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看她打球。她有一头俐落短发,还有执着於某种事物的发亮眼神,久久的我看着她,投篮,球落下,又运球,再投篮。
「欸,起床,我要关灯了。」睁开眼来,就看见那位投篮的女生站在我面前。
「阿、阿……抱歉。」我很快的站起来,却在站起来的瞬间,看见自己的口水滴下去。
我很明白整个情况,眼前的这位女生都看在眼里。我尴尬的对她笑笑,她也酷酷的回我微笑,现场情况让我好想挖个洞钻进土里,可是意外的,我眼前这位女生不仅不在意,还对我顽皮的眨眨眼,好像对我说,她会帮我保密。
正怀感谢情绪的我,电灯突然「啪」一声暗下来,顾不得形象,我尖叫着冲出体育馆,只见刚刚那个女生靠在门边,一脸兴致的打量着我。
「你这麽晚一个人来体育馆,是神经病的意思?」极度挑衅的意味,让我对她的好感从一百瞬间降到零。
「才、才不是……」可是我又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她。
「不然你来做什麽?」
「我、我来吹冷气……」这样的理由,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
「我在体育馆待这麽久,可不知道十二点还有冷气可以吹。」她挑眉。
「就、就……」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跟徐伟杰一样结巴。
「就什麽,反正你有什麽理由跟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别以後看我打球看到睡着,还流口水就无所谓。」她说完,掉头就走,手还在半空中挥呀挥的。
但是莫名其妙的,我居然觉得她很帅。
不过想当然,後来我回到宿舍,被记了晚归,学校还打电话,通知父母。我跟爸妈还解释好久,说自己没有在外面,而是在学校逗留,因为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结果没注意时间,才不小心晚回宿舍。
反正说了好多,爸妈才勉强相信我,否则到最後,学校里的某个男生就会被冠上莫须有罪名,而罪名就是诱拐女同学……之类。
至於那天,我自然没再失眠,反而睡的很好。但接连之後的晚上,我却习惯性的去看那位女生练球,在她身上,我好像看到自己不曾有过的梦想,而那执着,也是令我深深着迷的部分。
就在一天天的相处下,我与这位夜晚相逢的女生,变成好朋友。她有个特别的姓,姓翁,名翁禹婷,因为名字跟雨停的谐音一样,所以她的朋友还给她一个可爱绰号,叫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太冗长,所以每个人都惯性缩减为晴天、或者娃娃。我想到自己的名字里也有晴字,因此我还很得意的把我们取做晴晴二人组,可是禹婷好像很不喜欢我这样称呼,屡屡排斥,还威胁我再这麽叫,就要跟我绝交。
而之後的一天夜晚,我也像往常一样,来体育馆看禹婷练球。只是刚进体育馆,就听到有人在吵架,怕被扫到台风尾,於是我躲进墙角,却看见吵架的两人,都好熟悉。
徐伟杰跟翁禹婷站在篮框下,两人一副快打起来的模样,这下我也顾不得会不会扫到台风尾,赶紧上前拉住徐伟杰高举的拳头。
「祤晴?」他看到我,表情瞬间傻掉。
「对,是我,你快把拳头放下。」我命令傻掉的他。
「好。」他委屈的放下拳头。
「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说?」我冷冷的看着徐伟杰和翁禹婷。
「你要我帮你讲,还是你自己讲。」只见徐伟杰又要大骂,我赶紧敲他的头,示意他安静。
「禹婷,你要跟我说什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温声道。
「没有,你今天也不用陪我练球了,我要先回房间。」甩头,禹婷就要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背影看起来好落寞。
本来想上前拉住禹婷,徐伟杰却反而拉住我。本来想挣脱,不过力气真的没他大,几度挣扎,我也放弃,索性软下心,转过头来面对他。
「你们刚刚在吵什麽?」我软下语气,看着坐在地上的他。
「不跟你说,你都不支持我。」他闹脾气,像个小孩子。
「那给你一颗糖,告不告诉我?」我也陪他玩起来。
「我才不要糖果。」他继续闹别扭。
「那你想要什麽?」我依旧哄着他。
「你。」然後他起身,紧紧的抱住我。
又是一个来不及反应,只是这次我没傻太久,很快就推开他,还顺便赏他一巴掌。跑出体育馆,我往女宿的方向走,混乱的思绪让我感觉自己失魂落魄,明明徐伟杰就是要追郑思妤才来这间学校的,怎麽现在又会突然抱住我?明明自己也不会喜欢他,怎麽又会因为那巴掌也打的自己心好痛?
我沉默的走在路上,没有表情、没有思绪,只有混乱的心情。等到快进宿舍大门,却见禹婷坐在附近的凉椅上,喝着啤酒。我走近她,坐下,可是很反常的,她自己挪开身子。
我皱眉,又连续几次靠近她身边,她也不厌其烦的,一直跟我在原地重复相同动作。莫名其妙的我,正想破口大骂,却见禹婷笑开来,她站起身,把最後一口啤酒乾掉,捏扁铝罐,往草丛堆里用力一丢。
「你会不会又睡着阿?」丢完後,她依旧帅气的看着我。
「干嘛睡着?」我不解。
「你还敢问我,是谁看我练球练到睡着的?」
「阿!」接着我的表情垮下,想起那天我的确看着禹婷不断重复相同动作,并且感到无聊,才会睡着,「可是你今天又没练球?」
「可是我们一直重复相同动作阿。」禹婷又说。
「哈哈哈,放心啦,不会不会。」我笑着摆摆手,感觉不可思议,刚才的忧郁情绪,来到禹婷身边,就全部烟消云散。
「不会阿,那就太可惜。」禹婷慢慢走近我,蹲下来,轻轻拨着我头发,「我果然没办法讨厌你。」然後,我就傻了。
禹婷竟然朝我嘴唇亲下去,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还是令我错愕不已,胃里渐渐涌起想吐的恶心,根本忘记禹婷还在旁边看我反应,我就自顾的往厕所奔去,有一秒钟,我好像看到禹婷受伤的表情,可是我也不管,进到厕所,就朝洗手台狂吐,禹婷也没丢下我,还很贴心的拍着我的背。
可是阿,可是,我却该死的说了一句让我後悔一辈子的话。
「走开,你好恶心。」
~~飞蛾扑火的爱情,两败俱伤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