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一片天空下 — 01 重要的寶物

夜晚,正好是歌舞伎町最为热闹的时候,所有的小酒馆、公关店都在这个时候开始营业,我人正在一间酒吧内。虽说是酒吧,却不是那种放着大声音乐、男男女女相互身贴着身热舞,充斥着烟味、酒味,与腥羶色的地方。

店内装潢现代感十足,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并不显的特别刺眼,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还算是间有些昏暗的店面,客群男女皆有,但在年龄层上却较为高一些,大多为附近公司的粉领族和上班族,从而推断,这间店消费应该不算太低。

点了杯马丁尼,抓着甜渍樱桃的梗让樱桃在淡蓝色的酒液里搅动,看着表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波动不大的漩涡,来回几次後,才抓起樱桃送入口中咀嚼,轻啜了口这杯已经叫上一小段时间的马丁尼,冰块溶化後与它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老实说,除了酒味,还喝到了水的味道,已经称不上是杯好喝的调酒了。

抬起手,瞄了眼时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来到日本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寻找父亲的初恋情人,想着尽管他与父亲并无缘份,可是到了日本总还是会想瞧瞧父亲的初恋情人现在过的如何。

於是,我拿着从家里带来,父亲一直相当宝贝的老旧相片到处打听,相片的後头,记有一条简短的地址,稍微查询之後,是在东京都内,於是我在东京都打转了整整一周,最後,总算是打听到了,可惜的是,我碰上的那个人已经不是父亲的初恋情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人的女儿,藤原柚香。

父亲的情人,全名为藤原优子,和父亲一样不长命,前两年就因病去世了,她结过一次婚,生下了女儿,柚香;离婚後,又和另外一位男人交往并没有结婚,但还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又生了第二个孩子。

只可惜,美丽的女人情路总是坎坷的,生下第二个孩子後的藤原小姐,因为受不了同居男友的花心,而选择了离开,至此独自一个人抚养两个小孩。

见到柚香後,我跟她聊了许多,也说起了不少往事,还提到了我的母亲,尽管我对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印象了。

毕竟,母亲生下我之後没多久,就与父亲离婚了,虽然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有来参加葬礼,并且询问我是否要和她一起生活,不过,我拒绝了,我不想去打扰已经拥有另外一个家庭的她,只是我身分证後方的母亲栏位,而父亲栏位,则是写着母亲现在丈夫的名字。

就算我不打算和他们一起生活、不打算改变我的名字,但,面对一个年仅十岁就丧父的小孩,监护权仍然归她所有,以养女的方式,被纳入了他们那个家庭的户籍里头。

接着,我就一直跟家里头的老管家生活,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老管家才病逝,也许,对我来说,老管家才真正算的上是我的第二个父亲吧?

「小姐,你一个人吗?」正当我陷入回忆模式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名穿着亚曼尼高级西装的男人做到我旁边来,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笑着询问我。

呼了口气,我一点也不想搭理他,於是装做我一点也听不懂日文的模样,回答:「What?」

「竟然是外国人?」男人露出了一副稍嫌嫌恶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才讪讪然的离开。

说正格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是否该把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看待,我的血液里一半流着日本人的血;另一半则是台湾人的血,可自从父亲去世後,除了上课、外出说中文以外,回到家同老管家说话都是日文,因为,老管家也是从日本就一路跟着父亲到台湾来的。

他总是说不能够忘记祖国,於是让我养成在家说日文的习惯。但,我却连一天都没有在日本生活过,二十五年来天天都在台湾生活。

这麽说来,我到底该不该算是个外国人呢?

──『沙织、あなたは私の大切な宝物です。』

──『沙织,你是我最重要的宝物。』

这是父亲,最後对我说的话,我想,不管我身体内血液到底有多矛盾,这句话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成为一个人宝物,那是多麽让人感动的事?

「沙织,久等了。」肩膀从後方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看,我露出了微笑。

「是真的等很久了呢、柚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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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这篇篇幅好像都在交代後事一样,搞的好像沙织在走人生走马灯的感觉,不过这好像也是我的问题的样子?

说真的、人的一生之中能够作为他人宝物的时候有多少?或许对父母亲来说小孩就真的是他们这辈子最重要的宝物吧!但反过来想,对小孩来说,父母亲也会是重要的宝物,虽然目前沙织看起来好像恋父情结很深的样子,不过,我最想说的还是後面这个观点。

虽然有很多人无法苟同这麽一件事,毕竟不是每个人有每个人不一样的遭遇,但是,能够碰到把自己作为宝物的人时,还是要多加珍惜比较好喔w

那麽,就下次再见了。

纷飞雪-201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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