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里睡了多久。
感觉一会有人站在身边晃动,人声吵杂,一会又恍若身处空旷旷荒野,四周狂风鸣响於耳际之间,『好累』敏感的肌肤忽冷忽热地,加上男男女女耳语不断,声音忽远忽近,让我疲惫不堪。
『十娘』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叫唤着,似在眼前又感觉遥远,想睁眼瞧个清楚但又睁不开眼。
『十娘,是你吗?』抓不准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想再仔细听声音又没了出处,朦胧间见到一个白影晃过,『十娘』,我这才意会到我的身子像是薄得可透风的棉纸片,叫风吹得毫无招架之力。
眼见白影愈靠愈近,我伸手想抓住它,忽被温热的轻碰给惹醒,『暮语?』睁开眼,见到暮语俯下身正摇着我肩头、对着我笑。
『醒了,醒了,小姐,该喝药了,您睡了好会儿了,魏大夫来看过您了,您睡得好沉呢』
『大夫呢?』
『帮您把过脉象了,正在大厅跟老夫人说呢,您觉得怎麽样啦?来,大夫交代先把这碗药喝了。』
『好』
『来,我扶您。』
『还有啊,再二刻钟,就要准备晚膳罗。您觉得还好吗?』
暮语说话总是一连串的爆出来,无奈我满脑子还沉溺在刚刚的无文梦境,乱得很,也提不起力回她,只有乖乖任她扶我坐起身,将身子斜倚在床边。
定神一看,却见到她身旁多了一个小女娃,手上还端着烟儿袅袅的汤药,女娃看起来还未脱稚气,不禁令我想到,这府上童工也忒多了点。
暮语见我看着小女娃,便回头看着她说,『愣着做啥?快跟姑娘请安呢。』
『姑娘安好』
『好』
『姑娘,这是银草,专门伺服汤药的娃儿,别看她年纪轻唷,煎熬汤药的功力可是挺俐落的呢。』她一边话说银草,一边帮我梳络微微散落的长发,一旁的银草连忙把汤药端到我面前来。我接过药碗,心一横憋着气,一口气就咕噜咕噜灌了七分满的汤药,『好苦』我忍不住说道。
『嘻,良药苦口嘛,这药铁定有效的,呵呵,多吃个几帖,您的病一定就「药到病除」。』
『你那学来的口气啊?』我看她一付煞有其事的说法,笑了出声。
『魏大夫说的』暮语拿走我手上的碗转身搁到银草手上的托盘上,挥了挥手,银草便端出屋去,她自个走到妆台上,拿了只花簪回过身来看着我。
『怎啦?』
『看看怎麽帮您妆上好呢,等会要用膳了,得先打扮打扮。』边说就边来到我身边,把簪子安在她刚梳理了一番的、我的发上。
被刚才的梦境扰得心神不宁,心想吃了药也未必会好,又不是药苦就有效,忽然眼下一黑,脑海里浮现我吞了很多苦死人不偿命的汤药画面,让我从胃翻起一阵恶心,身子颤颤地晃了一下,感觉全身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烫後,再被丢进冰冻库一般,此刻全身细胞都要缺氧似的。
『姑娘?怎了?还好吗?』暮语被我突如其来的颤栗给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我。
『还好』我气喘嘘嘘地吐出两个字,『是药力太强吗?那觉得不舒服?』这回连我也说不上那儿不舒服,只是不愉悦的画面与身其境的痛苦让我惨白了脸色,只得往床上躺下,『我…我歇一会就好了,不碍事。』
『魏大夫说,要是有什麽症状得记下,我看我还是先去回报,这样的晕颤…看来不太妙。』
『真的不碍事。』我拉住正要转身离开的暮语,要是只为了一个不舒服就动不动打扰,以後一定惹人嫌的,我心里这麽想但没说出来。
『好好好,那麽,您躺着歇会,一会用膳我端进来就好,您别怕,魏大夫可是一等一的神医呢,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的!』
『偷偷跟小姐说喔,魏大夫可是鼎鼎大名的御医唷,後来是治不好皇亲娘娘才被贬退的。』
『贬退?照你这麽说…』我笑了出声,『我知道了』我的天啊,希望我有命可以继续活着,魏大夫,我全靠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来花香袭人,抑或是汤药真的发挥疗效,渐渐地我平稳地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好好,连梦也没碰上半个,通体舒畅的感觉,好飘飘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