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我去了,小天当然也去了。
然後发生的那件事情,变成我整个大学都懊悔不已的原因。
现在想想,当初真应该把那个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家伙推下山崖。
要不是因为这样,我又何必在众人面前说出:「我其实有一点喜欢小天。」
那时候,或许我也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的吧?不过,在那句话脱口而出,而我看见小天脸上的错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希望了。
幸好那一晚是最後一夜,回到台北之後,我整整一个月没跟那群人联络,什麽损友啊!通通抓去枪毙算了!
我知道我就是恼羞成怒,不过那又怎样!
直到一个月後,志愿揭晓了,不知怎麽的,北部的大学我竟然一间都没上,跑去了只填了一个科系的中兴大学。然後,更奇怪的是,小天也在那儿。
他念了中文系,我念得是外文系。
知道结果的时候,爸妈都松了一口气,可能他们都觉得有小天在,我的人生就可以安全抵达终点。爷爷则是超开心的,他一直很喜欢小天,现在小天又念了中文,对爷爷来说,应该就是如同徒弟一样的存在吧。
我无奈的在众人的逼迫之下,打了电话给小天。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乾涩,我也不想让他为难,打完招呼之後,就把电话丢给我妈了。
据说,那通电话讲到小天手机没电才结束。
我说,我考上大学你们怎麽都没这麽关心我,反而三个人都欢天喜地的跟小天讲了三小时的电话?莫非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吧?
这世纪不解之谜,一直到十年後的今天我都不知道答案。
大学毕业了之後,我没有回台北,而是留在台中的某间外商公司担任秘书翻译的工作。小天则是继续念了研究所,然後当完了兵,现在也回到台中了。
然後,我跟他住在一起,是纯上床,不谈恋爱的好朋友关系。
事情的经过说起来满琐碎的,但其实也很简单,就在他退伍的那天,我跟交往五年的学长分手了。我一时冲动,喝了不少酒,又一时迷惘不小心推倒了他……
……好啦,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要一点激情,免得醒来之後,身边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到时候更觉失落。
凭着我跟他的交情,我知道这人一定会留在我身边,问问看要不要负责。
我才不想他对我负责,我只是害怕空虚、害怕寂寞,原来爱情结束之後,心不一定很空,可是时间却一定多了,空间也变大了。
学长走的时候,把他的牙刷、毛巾、替换的衣物,全部都带走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退出我的生活,不觉得痛,也没有哭,我只是慌张,以後这麽大的套房,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难道我要像影集里面的单身女子一样,养一只狗或猫的提补寂寞吗?
我是人类欸,难道不能跟人在一起吗?
这是我沉入情慾之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希,你要我……」隔天一早,小天脸上带着懊恼,表情就像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不。」我坐起身,胸前拥着棉被,「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维持这样的关系,我们可以同居,可以上床,但是我不要谈感情。」
我正眼看着他,「你愿意的话,甚至还可以搬过来,隔壁还有一间空房间可以让你睡,不愿意的话,昨天我就什麽都忘记了,不会跟别人提起。」
小天摇摇那颗阿兵哥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我没问他知道了什麽,事实上宿醉的脑袋也不容得我多想。
我只知道,其实应该是我要负责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