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太阳光反射在道路上有如疾风呼啸而过的莲花跑车上,艳阳高照,炎热至极,虽然掀开敞篷,却因急速狂飙,让车里的人忘了这难熬的天气,反而开始抱怨起来。
「我说,你可不可以放慢速度,这里可不是美国有那麽空旷的地方让你飙,这里是台湾的马路耶马路,冷秦墨──」在副驾驶的位子,满脸透露着慌张,双手狠狠的握紧旁边的把手,深怕被摔出去似的,根本连早上下机时的一丝斯文清雅都谈不上。
是的,他正是唐劲,而……旁边那一位更用不着提了。
「我什麽都缺就是没缺钱。」双手交叠在方向盘上,就这样放任一台跟他一样冷冽的墨黑莲花跑车在满是车潮的台北道路上完美无暇的蛇行,近乎极致,华丽无比。
这个男人,无庸置疑的恐怖、黑暗,和他的名字,冷秦墨……几乎符合。
「你说什麽?钱?喔,我当然知道你有的是钱缴罚单,但我的生命保险金也是要的阿,难道爷爷对你真的重要到你自己的生命都不重要了吗?」唐劲转头去看冷秦墨一眼,咆哮道。
他顿了一下,冷笑。
「当然。」语毕,他们果真快速到达目的地,医院。
一个漂亮的甩尾,一台莲花跑车就端正的停在贵宾停车位里,打挡,关掉引擎,也几乎是在几秒内完成的事情。
擦到乾净透光的走廊上,两个男人占走了台面,护士们纷纷议论着,害羞的低下头。
「欸欸,你喜欢哪一个呢?我觉得那个戴墨镜的好性感喔!看看他行走的样子,喔!」
「喔不不不,那个戴眼镜的才好!你看看,斯文也很帅啊!多好!」
但那两个被议论的男人彷佛隔绝世外,连护士抛媚眼都看不着了,还是走着自己的路。
「墨,你根本就可以去当赛车手了。」走下车後,心情豁然开朗,闲适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唐劲轻笑。
「怎麽说?」他们走到了电梯门口,冷秦墨按下上楼电梯按钮,转头,笑着看向唐劲说道。
「看你开车的方式,俐落又果断,墨……你哪时候学会这些的?」
「你想呢,劲?」冷秦墨眼眸垂下,长睫美丽的飘下,嘴角上扬,灿烂的微笑,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在快乐的回忆内,待在美国的第三年……
他还记得那天,纽约的道路上,刚上完课的他,开着莲花跑车,准备要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听着伯恩斯坦指挥纽约爱乐管弦乐团的现场演出。
墨黑的莲花跑车在夜色中奔驰过,道路两边的靡虹灯闪烁出各种色彩,映照在一个男人俊美的侧脸,流光溢彩般的美。
「秦墨,你在美国也待够久了,回来跟爷爷一起经营冷氏集团吧!」这是那天冷耀用国际长途通话从老远的台湾打去给美国纽约的他,爷爷也是个精明人,选在美国中午时打给冷秦墨,是学校休息的时间。
他顿了顿,「爷爷,但是我……」
冷耀却接话了。
「好,没关系,我知道的,我不会勉强你的,那你……就先安排你去纽约分公司吧!那边事情应该是你可以胜任的,交给你吧!明早我会派人和车去接送你的。」冷耀肯定的对他说道。
「爷爷?」
他还是震惊万分,但又冷静的回道,「好,我不会辜负爷爷的肯定。」他紧闭眸,握紧拳头,无能为力的接受了这事。
那一刻起,冰冷的双眸睁开了,他要展开,他的商场生活。
那一刻起,他不是略微生涩的十八岁男孩,而是个能够在社会崭露头角的成熟男人了。
就算还没有开始,他知道,他冷秦墨,一定做得到。
路道上,闪烁着红得骇人的街灯,冷秦墨停下了车,却听见从他的左方传来刹是在讽刺他的言语。
「男人,你开的是莲花跑车,并不是一般普通的车,你竟用来浪费,简直是太不人道了!」一道流利的英语,从身旁的车窗传了过来,他挑眉,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转头,先看向那辆车,嗯,不错,是台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再者,看向车窗内的女人,嗯,也长得挺不赖,像是跟他一样的东方人,但嘴似乎也太会尖酸刻薄了点,她正不耐烦地用指甲敲打着方向盘,看上来,是在瞪他。
他轻启薄唇,「哪里人?」也是用了流利的英语。
「台湾,你呢?会说国语吗?」她的眼神有些闪耀。
「也是。」他对她轻笑,在异国无意的见到了也是来自祖国的人们,多少,也是有些许兴奋。
「啊!太好了!我们可以停下来谈谈吗?」她很开心,这是,她在美国,第一次跟人有了想谈心的心情,心里雀跃万分。
关上车门,那个女人走了下来,一袭Chanel的深黑色裤装,配上也是Chanel的深黑色高跟鞋,再加上那红艳的唇妆,随意披散下的乌黑长直发,有种女强人的风格。
男人倚靠着驾驶座的车门,女人走近,对他微笑。
「叫什麽名字呢?男人?」她睁着她美丽的双眸,仰头斜眼看他。
「冷秦墨,你?」
「闵妍儿,现在是个名气很小的模特儿呢,十八岁,你呢?也一齐报上吧!」她一时兴奋就全都说了出来,应该是想念祖国了吧,用中文的感觉挺好的。
「不,我没有这种习惯。」他淡默,脸上没有其他的神情。
「好吧,算了!看来你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那罢了,但话说回来,你真是在浪费你的莲花跑车呢!跑车是用来发泄情绪的,难道你都不曾发泄过?」
霎时,他心跳漏跳了一拍,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教育,一直都没有过『发泄』这二字,他从来不清楚,也不曾体会过,只因,忍耐再忍耐,一直是他最遵守的原则,无论是为了什麽事,都是忍耐。
看上皎洁的月色,他苦笑,并摇头。
「你……好!我记住你了!冷秦墨,听着,你现在要学的就是要学会发泄,懂吗?你上车,我去副驾驶座教你。」语毕,她果真走了过去,想开车门,但他锁着。
「欸,开门啊!冷秦墨!」她不畏他,因为自己也是个固执的家伙。
这一次,换他瞪向她,冷漠的回应,「凭什麽?」他双手交叠在胸前。
「凭……」她顿了顿,「一面之交的祖国朋友。」她真诚的望向冷秦墨,微笑道。
「哼,好样的!」『哔!』车门开了,他也对她微笑。
一个挺不错,又有正义感的女人,这是冷秦墨对她的性格感想。
一台莲花跑车,就在寂夜时分,跑遍了纽约的各条道路,急速的有如狂风暴雨,也将夜晚划的更墨黑。
那个夜晚,冷秦墨学会了高超的赛车技巧,也学会了,发泄,这二字的涵义。
也和闵妍儿成了像哥儿们般的好友,虽然是女的,但女得很火爆,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叮咚!』电梯门开了,冷秦墨也回过神,冷魅的脸庞看不出此刻的神情,但墨镜下的眼眸得到了舒缓,他闭上。
待会要面对的,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冷耀,他的爷爷,他认为世上最精明的人。
他只不想再想,爷爷又有了什麽怪主意,他知道,一定有什麽目的,冷耀,想让他达成。
插在裤袋的手,顿时握紧了拳头。
-和我的性格相仿,看来满年轻的,却因处处说上来的言语,而认为他很成熟,这个人,冷秦墨,我的第一个朋友,一个冷酷且不多言的男人。──闵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