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同事之间,开始有了活动以後,为了联络方便,绎庭才与同事互留MSN和手机号码。不过绎庭相信,人有百百种,在充满虚伪面具的职场上,很难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上司对下属、系统分析师对软体工程师,除了要维持合作关系,还牵扯到利益问题。哪些人要保持距离?哪些人可以多了解?在绎庭心里,其实都有一道墙,那些磁场不合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而那些磁场对的人,也就天南地北,什麽都可以聊了。
下了班,才算得上是私人时间,在公司里折磨了一整天,绎庭回到家以後,总懒洋洋的,什麽也不想做,最常做的事,就是像化石般的坐在电脑前,和同事、朋友聊聊MSN,或随意地逛逛网站,看看网路新闻。有时候实在是太累了,一进房门,连电脑都不想开,包包一丢,就赖在床上跟棉被、抱枕合为一体。
「当!」一声,是亦轩MSN上线的通知讯息。
「早!」不论现实的时间早晚,在虚拟世界里,绎庭喜欢用这种方式做为开场白。
「呵呵」对话视窗里,出现了一只正在窃笑的小狗图片,这是亦轩的回覆。
「上次帮我灌电脑的事,後来是不是弄得很晚啊?」绎庭想起了前几天的乌龙事件,当时并没有好好的向人家道谢。
「还好啦,後来你们经理有找我一起吃晚饭。」亦轩想起了那天灌系统失败的事情。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想说经理拿的硬碟,应该不需要检查,就直接灌了,真的很歹势啦。」绎庭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又解释了一次。毕竟是自己出的包,收烂摊子的人却是亦轩。
「呵呵,你们经理说,我中了美人计了。」亦轩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接着又在对话框上,贴了个小狗图片。
「呵,是哦,我哪有。」绎庭觉得亦轩和经理的对话很有趣,但针对那件事,自己真的没有什麽特别的意图,又极力的否认。
「对了,你在维运客服部的时候,听到值班人员的声音,不会去好奇对方的长相吗?」绎庭迅速的敲打着键盘,开启了新的话题。
「其实不会耶,没有想太多。」亦轩的语句,偶尔会出现注音文。
「可是我会耶,当你知道我是值班人员的时候,有什麽感觉吗?」绎庭想知道,自己的外表和声音,有没有什麽联结性。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看到人的时候,感觉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亦轩想了想,脑海浮现了绎庭的脸。
「那你听我的声音,有什麽感觉吗?」亦轩接着问。
「会觉得…是一个个性温温的人吧。」绎庭敲着键盘,说出了对亦轩的第一印象。
「那本人呢?」亦轩也想知道,别人是怎麽看自己的。
「第一次看到你,我只觉得,你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绎庭想了一下,该怎麽形容玻璃门打开,那个从眼前晃过的年轻人。
「不过我在公司,也工作两年多了,只看外表的话,整个部门里,大概还是我最像新人吧。」绎庭瘦小的身材,配上娃娃脸,简直就像个小朋友。
「呵,上次和哲铭他们,在公司大楼外的阳台聊天的时候,大家有在讨论这个话题。」亦轩想起了前几天,有事正好到软体部一趟,巧遇几个要去阳台抽烟的同事,就这样被抓去阳台,和大家小聊了一下。
「什麽话题啊?」那天亦轩被抓走的情况,正好被绎庭撞见。
「他们就在讨论,觉得公司里,谁的年纪最小啊。」亦轩敲着键盘,笑了笑。
「然後呢?」该不会是我吧?绎庭的心里正想着。
「大家都觉得是你啊。」那次的话题,大概是针对外表所下的结论,亦轩喝了口水,按下了enter键。
「我就知道,好歹我也是七十二年次的啊,公司里不是还有七十四年次的嘛。」对於这个结果,其实绎庭一点也不意外。正因为娃娃脸的外表,即使有足够的工作经历,还是会让人怀疑她的能力,所以绎庭在工作上的态度,认真到有点吹毛求疵的境界。
「你会抽烟啊?」绎庭想起当时哲铭搭着亦轩的肩,说了句「走,去抽烟」,接着就把亦轩带走的景象,这是那时心中对亦轩的疑问。
「我不抽烟、不喝酒的。」亦轩的「不」字,是只摇着头的猴子图片。
「上次哲铭找你去阳台,我还以为你会抽烟呢。」看来亦轩是个没什麽坏习惯的男生。绎庭用食指抓了抓脸。
「以前也是好奇想抽过,不过烟点反了,点不着,既然老天不让我抽,我就不抽了。」亦轩侧着身体坐着,把脚放在床上,想起了学生时代的蠢事。
「你平常放假时,都在干嘛呢?」对於亦轩,绎庭其实是一无所知。
「朋友有找才会出去,不然都待在家。」在亦轩按下enter键的同时,听到妈妈在房门外,喊着吃宵夜的声音。
「所以是宅男罗,呵呵…」绎庭对於像亦轩这样作息的男生,通常都会归类为「宅男」。
「呵,算吧,我平时很宅的。」亦轩对於这样的认定,也不否认。
「其实我也是鱼乾啊。」自从日本发明了这个形容词後,绎庭便开始以鱼乾自居,对自己的鱼乾个性并不讨厌,还觉得是一种女性的自我解放。
「我先去吃个宵夜,等等回来。」亦轩打断了绎庭的谈话,暂时离开了座位。
「像我就不化妆,也没有化妆品,因为我觉得,为啥要先化妆把皮肤弄差,然後再来保养,而且男生如果喜欢没化妆自然的我,那才是喜欢真的我啊。」在亦轩吃宵夜的同时,绎庭自顾自的说着。
「你蛮常吃宵夜的吗?我几乎都不吃宵夜的,也不太爱吃零食。」绎庭开始比较起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了。
「我也比较喜欢自然的女生,像我交的女朋友,通常都没有化妆的习惯。」亦轩回到座位上,回覆绎庭的鱼乾理论。
「我妈的身体不太好,不能饿太久,一天要吃很多餐,晚上十点左右,通常会再吃点东西,所以有煮的话,我也会跟着吃,有时候我妹想吃点别的,我也会载她去买,所以一家人,晚上都已经习惯吃宵夜了。」亦轩连续打了好几个饱嗝。
「今天还蛮累的,时间不早了,我先下线罗。」眼看着时间将近十二点,绎庭连澡都还没洗,急着说晚安,想快点弄一弄早点睡觉。
「好,先bye罗,我还要消化一下。」亦轩伸了伸懒腰,看着绎庭下线,才打开了网页,逛着体育版的新闻。
秋夜里,颇有凉意,绎庭冲着热水澡,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对话。虽然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也不过是普通的哈啦罢了,但亦轩的回答与态度,还有那轻松自然的谈话方式,确实是个很好聊天的对象,甚至让绎庭想要交这个朋友。在那之後,绎庭不禁开始期待了起来,希望下次上线,还能在MSN上遇到亦轩,而亦轩也正若有似无的,悄悄地拆着绎庭心中的那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