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就在心里起誓,可不出数天,她就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就在义父突然造访那天的晚上。
「义父。」雍宓儿福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轻唤。
「丞相。」小桃紧接在下一瞬福身行礼,态度比宓儿多了几分敬畏。
负手在後的雍世宗睥睨了她们二人一眼,便重重地自喉间发出一声单音。「嗯。」
「恳请义父恕罪,宓儿不知义父今天会前来探访,故事前未有做足准备,唯恐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雍世宗颐指气使,朝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便慌忙掩上那两扇大大敞开了的门扉。
状似满意的嗯了声,雍世宗越过雍宓儿,大步流星的往床对面招呼访客的地方走去,大剌剌地坐在茶几一旁的木椅上。
雍宓儿诚惶诚恐的尾随在後,端正地立在雍世宗身侧,并接过小桃递来的茶,双手恭敬地奉上。「义父,请喝茶。」
雍世宗接过茶,象徵式呷了一口,他板着脸,表情严肃,完全没给她好面色。
雍宓儿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皆因她太清楚没有怒目相向就已经是好面色了。
「义父今天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不曾从小桃口中得悉义父将会前来的消息,雍世宗的出现令她无比惊惧,纵然她有极力保持镇定,可一颗心还是早已乱作一团。无他的,皆因她太了解义父特意前来将军府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探亲,而是为了从她身上取得有关於卫将军的情报。
雍世宗喝茶动作一顿,目光微厉扫向她。「你会不知道本相大驾光临的原因?」
就是因为知道才感到害怕,雍宓儿垂下如扇般的长睫,微鞠躬。「宓儿不知。」
「不知?」咀嚼她的回应,雍世宗嗤之以鼻,不过并没因此而动怒,似乎心情颇佳。「我来就是想亲耳听见计划的进度。」
「小桃这丫头在信上写得天花乱坠,说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用我费心,我就是想知道事实是否当真如小桃所写的……还是你俩串通企图暪过我双眼?!」
「这……」雍宓儿惊恐的望向小桃,这几天以来她几乎没跟卫将军有接触,不可能有任何进度可言,再之前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使从小桃口中得知个大概,她也不认为里头那些足以用顺利来形容,更遑论说是义父口中所指的「非常顺利」。
「宓丫头,怎麽了?何解一声不吭?难道信中那些话都是拿来吭我的吗?!」
「这……」
砰的一声,无辜的茶几发出惨叫,雍世宗气得从椅子跳起来,戟指怒目,怒斥:「你这丫头以为这样就能骗天过海?!」
雍宓儿头垂得极低,怯声怯气。「宓儿不敢。」
「你不敢?!」雍世宗横眉怒目,大发雷霆之怒。「不敢又做?!」
雍世宗疾言厉色,盛势凌人,小桃一时看不过眼,在明知会触怒对方的情况下,将小姐拉到身後护着。「请丞相别责怪小姐,这是小桃的意思,小姐全不知情──」
嘴角明显一抽,雍世宗怒极拂袖,严肃的五官因生气而变得狰狞。「你这丫嬛真是向天借胆,胆大包天!」
「丞相,小姐尚没适应府上的生活,而且身体还是很虚弱,计划的事未免太过沉重了,所以小桃认为先让小姐慢慢习惯後,才──」
啪的一声,雍世宗大手一挥,掴了小桃一记耳光,小桃应声倒下。
「小桃!」雍宓儿惊叫出声,蹲下去扶起小桃。
瞥见小桃颊上的红肿与淌在嘴角的血丝,雍宓儿心痛不已,仰脸求情。「义父,这──」却赫然发现雍世宗挥掌欲下,一惊之下,雍宓儿直觉阖眼等待痛楚的到来。
可预期的痛楚未有到来,雍宓儿疑惑地睁眼,结果瞥见那只原是掴在她脸上的手凝滞在半空中。
雍宓儿大惑不解,雍世宗收回手劲,转而托起她尖小的下巴,带茧的拇指在她脸颊轻轻一抚,然在她惊惧的眸光底下,道出比掌掴她更狠毒的言词——
「你这脸不能伤着,不然会坏了大事,今回就由小桃代你受罚!」
吓得雍宓儿惊叫,欲出言坦护小桃。「不──」可她却在凌厉的目光下怕三怕四,不敢违抗眼前的人,只能眼白白的看着小桃被雍世宗揪起,挨上一记记耳光。
住手……求求你别打小桃,别……她明明想替小桃求情,却害怕得不敢吭声。
她就只会待在原处恸哭流涕,一昧的哭,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深怕会触怒那名盛怒中的男人,直到雍世宗拂袖撂话离去,她还是只会懦弱的哭。
「给我好好看管你的小姐,不然要你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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