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朝夕更替,我辗转在这历史洪流之中已有一月之久。整日光是欣赏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风光就饱了,更何况我还得每天到王宫报到,做些应是下人所该做的粗事,砍柴、生火、挑菜、备菜、切肉、捏菜虫等等,虽然我在以前只会做点心,但这些我在另一个世界从未做过的厨房杂事,我来这里全部都体验过一回。
我逐渐习惯这没有手机讯号、现代脚步的日子,整日穿着草原民族的窄袖长衣,过着「日出而作、日落也不能息」的日子。这其中好处,就是能让我一觉到天明,睡眠品质一级棒!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纵使我的身体已习惯被人使唤、被禄嬷嬷虐待,虽颇为痛苦难熬,不过,我享受着边做苦差事边在脑中计算着复仇的滋味,表面上我是被训练得服服贴贴,但实际上我已开始进行我的计画……
经过这些日子,我和厨房打杂的孩子们养成了难以撼动的革命情感和默契。大家表面上都是很怕禄嬷嬷的,但是私底下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只要有人打个PASS,其他人都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个动作,万一禄嬷嬷找某人麻烦时,其他人都会暗自私下帮那人一把。也有人趁禄嬷嬷不注意时,偷偷在她的午餐里加了晨时扫起的灰尘,大家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在休息时一团人躲在角落,偷瞧禄嬷嬷甚是愉悦地享用午餐的画面,然後大家再忍住笑声捧腹冲出去大笑。
然而,我的命运,却在某天有了超展开的邂逅。这事不光只是影响我本人,甚至是影响到接下来整个历史洪流的逆转。
禄嬷嬷一大早便派给我一大袋由红豆、大豆、粟米混成的大杂袋,那重量得两个人才可搬得起,而她要我在一个时辰内把这袋里的东西分类装好。
「如果没有在时间内做完,就准备吃上我一鞭吧!」
「是……」对禄嬷嬷露出服务人员所该有的笑容,我温驯地轻声回话,但是我的脑海里,却一直上演着如何把这头肥猪吊起来抽打的画面。
笑脸迎人地送走禄嬷嬷後,我便恢复平淡的神色,用手抓起一把袋中混杂的豆类和粟米,脑中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袋棘手的东西。
「需要帮忙吗?」
这时,一位年纪比奴柯尔长几岁的女孩抱着袋黄瓜经过,好心地停下来问我。
这女孩和奴柯尔同样也是混血儿,而且是伊果努混更西北方的民族「查库乌齐」,如果以现代的地理来看,我想可能是现今新疆一带的民族。
女孩名为乌图拉,有着一头茶褐色的卷发与深蓝眼眸,看起来有点像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西方混血儿一样非常漂亮。由於她是火房童仆中年纪最大的,所以很是照顾我们这些比她还小的孩子们,我也把她当成是姊姊看待。
「不用啦,我一个人来做就行了。」我回以一抹笑容说道。对这位姊姊,我的笑是打从心底的开心,因为我平日很常受她照顾,有时禄嬷嬷用鞭子抽打我,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後,她都会立马拿药过来帮我揉那些鞭痕。
如果奴珂尔母亲的嬷嬷在这里算是与我最亲近的人,那麽这位乌图拉同样也是,其他孩子或许还会因为同仇敌忾而团结起来,但是这女孩却是无一丝私心,而是打从心底真心待人。
「如果真需要我的帮忙记得跟我说喔!」乌图拉宠溺地用手揉一揉我的头发後,便抱着布袋走到洗菜的盆子前,坐下来开始把黄瓜一个一个清洗乾净。
────唔喔,我被治癒了。
我满足地傻笑几分钟後,开始着手处理我眼前这袋。
对於每天这样突袭的难题,我早已司空见惯了。要分装这袋东西还算简单,以前我还曾处理过臭上几天的腐肉,弄完之後那气味还停留在我身上好几天消不掉,无论嬷嬷怎麽清洗、刷我身体,还是没甚麽效果。
要处理这袋,不必一颗一颗慢慢分装,如果这麽做的话,我想到天黑了还是会做不完吧?
我思量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动手来做一个筛子。
北方缺竹子,於是我先去储藏室里挑选一番,最後选择使用晒乾的藤条切成的藤片。
哼哼,对於手工艺,我可是很有信心的,以前待在宿舍时,我常帮扮COS的好朋友做道具和衣服,区区一个筛子,我估量大概一下子便可做好。
制作筛子花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先是把晒乾的藤片泡软之後开始快速编织,再来便是烘乾固定,後来我稍微微调一下试过後,便可开始筛选。
先从最小的粟米开始筛选,比粟米还大颗的大豆和红豆留在筛子上,筛过的点点粟米如下黄金雨般洒落在预备好的袋子里。不过,剩下的大豆和红豆这两种东西让我头疼了,毕竟这两种豆类差不多大小……
我坐在矮凳上扶着额头,视线望着所剩有半袋份量的豆类,我脑中快速运行着各种方法。
若有人问我,穿到这世界後我改变了什麽,我可能会苦笑着回答:
「我像是在玩着没有存档的生存游戏,每天过着不稳定的生活。」
现代社会也许有很多科技产品让人方便、享受,但是在古代,古人可是得动自己的头脑思考如何度过每一天,但这不包括那群坐在高位者的人。
原本我一开始这如此认为,但或许有可能在多年以後,这念头便会从我脑中被另一个想法推翻掉……
推翻掉……推翻……推……?
我把玩着桌上的铲子,思绪忽然停在「推」这字眼上,我的脑海顿时间捉住了那片段的灵光一闪。
「乌图拉!」我兴奋地往身後大叫,乌图拉听到我的叫声後,放下手边正在清洗的黄瓜,胡乱将湿湿的手在自己的裙子上擦过後,便跑来我的身旁。
「有什麽地方需要帮忙的吗?」
「唔,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会儿,就一下下就好。」我开心地笑道,之後跑到隔壁的储藏室角落拿起畚箕。
古代的畚箕形状不像我们现在的一样,其形状有点像是贝类,而我,便要运用畚箕的形状,来替我筛选豆类。
「帮我搬这袋东西吧!」我指着红豆与大豆混杂的那袋道,这袋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搬起来的,所以我才请乌图拉过来帮忙。
我用铁锹戳畚箕凹进去的部分,将它戳出一个洞口。
「放在哪里呢?」
「就放在那块木桌上。」我随手一指,在那之前,我把另一小袋东西堆在桌面作为基底,之後我们两人再把这大袋放在那上面,袋口朝下,而畚箕则撑在袋口前。
如此一来,袋中的豆子们一倒出来後,便会倾倒在畚箕上,同时少量豆子便会掉出畚箕,而我就能在这时候分出红豆与大豆,这样一来便可少去抓一把豆子再分类的程序。
一开始还只有我一人分类,後来乌图拉做完她份内的工作後也跑过来帮忙了。
不过说实在的,把豆子分装这种事还真伤眼睛,当我分完大一袋後,我的视线前面眼冒金星倒快产生小宇宙了。
当我完成工作後不久,禄嬷嬷也从外头回到火房,她先走来我这里检视我的份内工作完成度,发现我已把不同种类的豆子与粟米分装好三代後,她原本浮在脸上的期待马上垂下来。
「都是你自己一人做的?」她手中的鞭棍规律地打在粗肥的大腿上。
「是。」
「那麽,你做这工作的过程中是否有用到任何工具?」
听到这句问话後,我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开口提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嬷嬷似乎是没要求我不能用工具……」
啪!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马上迎来一大片火热的巴掌。
「尝到甜头还狡辩啊!我可是要你用手一颗颗分好,而不是依靠工具做事。若我放纵这里的每个
人都如此做,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得像你一样,仗势着自己是王室的人偷懒吗?」
「我没有……」
那袋需要两人才能搬起的布袋,怎麽可能在一个时辰内用手分完?若是不用辅助工具的话,最後还是会被她赏以一顿鞭子。
「哼!要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老早就把你丢去刑罚房了。」
禄嬷嬷话才刚说完後一秒,我头上的阴影又再度扬起,我想,这回脸上又得多出一道五指印吧……
「住手!」
乌图拉清脆的声音从我头顶上响起,我缓缓地抬起目光,望见挡在我眼前的女孩此时伸开双臂正护着我。
「给我滚开,乌图拉。」禄嬷嬷的鞭子不耐烦地扫过地板,她口气嚣张地朝着乌图拉吼道。
「不,这事并不是奴珂尔的错,是我让奴珂尔用工具……」
「住嘴!」禄嬷嬷朝着乌图拉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偏袒她才会这麽说的。」
「…………」
「既然你那麽想帮她,好,很好,我就把你俩的工作分开。」禄嬷嬷咧开双下巴笑脸,「奴柯尔,除了火房的份内事之外,你另外再多加个工作,每日替离院的那个畜生送饭去;乌图拉,你从明天开始,都待在王妃的房里工作,能伺候王妃,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
听到「离院」两字时,我的心跳不知为何,莫名地跳慢了一拍。
我的眼神移向乌图拉,只见她脸色苍白的很,似乎对这项惩罚非常惧怕。
禄嬷嬷一把推开挡在我前方的乌图拉,整个肥壮的身子趋近我。
「以後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准跑来向我哭诉啊,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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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生文比较慢(最近换电脑的关系,所以没时间写
下一章应该就会出现重要的男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