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再懦弱了,DanielChao.
老天给我这样一个平静的方式,去解决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已是对我最大的宽容。
我独自睡在客房中,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欣喜和放松。
我自私过了头,上天还愿意怜悯我,我只能在心底,暗自祷告感谢。
也许,是小乔没停过的祷告,让上帝找到我,给我力量和信心。
我蜷缩在地上,跟上帝说话,我忏悔、我道歉、我只想尽我所能,弥补小乔对我的好,如果这样对小乔来说是好的话。
我不想再做任何假设,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如果可以,我要陪着她走到世界的尽头。我什麽都不缺,生命中就缺了她,所以一直无法成为一个可以转出漂亮圆弧的圆。
房子归慧仪,车子是我自己买的,归我。
除了自己的衣物杂项,我还搬走了电视、音响、还有一整柜数不清的CD和DVD。
还有,那个对我意义重大的「半岛铁盒」。
我们约在星期三中午,在台北市大同区的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手续。
没有律师,没有顾问,只有我和慧仪。
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但我们都明白,在不幸福的婚姻之下,只会慢慢地让我们越来越不快乐,只会渐渐地侵蚀着我们本该乐观的个性,只会让我们对彼此的怨怼越筑越高。
签完字、盖完章,我们两人安静地走下楼,在附近散步,用一种略显沉重的步伐。
「纬腾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吗?」我先开口打破沉默。
「嗯,我告诉他了。他一开始以为是当天送我回家被你撞见,所以你气不过才要跟我离婚,愧疚地好像做错了什麽天大的事。我告诉他,那并不是原因,决定离婚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无法在这段关系里快乐了。」
「那你呢?下一步呢?」慧仪忧心地问。
「我已在附近找到两房两厅的房子,挺宽敞,东西也大多都搬过去了,先签半年合约。至於工作,我跟总经理口头请辞了。他一开始不仅反对还很爆怒不谅解,但知道我们打算离婚的事後,他只希望我能挂名公司的顾问,毕竟公司里很多事都是我经手的,有些客户也只愿意找我谈。他一直对我不差,也很愿意栽培我,所以我答应他的要求,只不过,但书是,我不见得会在国内。」我不经意地带着微笑的口吻说着最後一句。
「不在国内?你打算去哪里?」慧仪很困惑地问我。
「休息一段时间,到世界各地走走吧!」我一付潇潇地回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慧仪的表情。
她递给我一只牛皮纸袋:「这是Joe寄给你部份的明信片。一开始基於怀疑,然後发现他从不留地址,所以,我只留了一些我喜欢的景色,既然都离婚了,应该还给你了。我老早知道他是个女生,男人间的友谊不可能这麽规律长久。」慧仪幽幽地说着。
天哪!那是我和小乔唯一连系的方式,管他是男是女,你怎麽可以擅自收藏?
我好生气,却又无话可说。
「谢谢你,帮我保留了这麽久。没错,她是女生,是喜宴当天小海口中的那个女孩。我们失去联络已有多年之久,我希望,我可以在地球上再找到她。」我把脾气压下,只说了实话。
慧仪突地拉住我的手臂:「一定要找到她!我们用一只证书和宴客宣告我们的爱情,虽然我不认识她,但她却好像用全部的青春守候着你,就这麽不断不断的、不求回报的、守着一份无形的盟约。那份用心,真要比这张薄薄的证书更显珍贵吧!也许,她才是你幸福的终点!不像我,只会辜负你…」眼泪在她的眼中打转,为了不使泪水流下,鼻子也显得红通通。
我抱住慧仪,感谢她的体谅和贴心。
「如果纬腾对你不好,随时打给我,好吗?」她在我胸膛啜泣,说一定会的。
慧仪请前岳父的司机送她过来,所以我送她到车边。
「记得有什麽事都要跟我说,我欠你太多,我该保护你的…」她的手慢慢地从我手中松掉,关上车窗,沉沉的引擎声,伴随快速离去的速度。
我的心,空荡了好一阵子。
一个爱了好多年的美丽女子,就这样滑溜地放开我的手,也结束这一段人人称羡的婚姻。
我呆站在路边,失神到连车停在哪都忘了。
找到车後,趁太阳还未下山,我跑去找半岛铁盒伯伯,他还没出门,好险。
我把和慧仪之间的事,全都倒给了伯伯。
「再来呢?你打算怎麽做?跟着她绕着地球跑?连我都掌握不到小乔的行踪,你要怎麽找到她?」伯伯忧心忡忡地替我想着。
「她会写明信片给我,但大多是她要离开那地方时寄的。她会打电话、或传真给你,像是报平安那样吗?」我有些心急,以她的个性和智商,我怕我真的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上帝啊!你帮我开了一扇窗,至少让我试试吧!我学着小乔那样祷告。
「她大多会传真给我她人在哪个饭店,还有接下来的几个行程。我倒是很少会打过去找她就是了,她那麽独立,不会需要一个老头子对她罗哩叭唆!」伯伯讲着讲着,像是在说着自己的女儿那般,又是骄傲又是担心摇头。
「伯伯,我这辈子的愿望也许都达成了,但当初若没有小乔的出现,我可能一样都做不到。我伤了她这麽深,她对我还是情深义重,你就帮帮我吧!」我近乎央求地想说服伯伯。
「你们两个还真是前世冤家啊!」伯伯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要我先回家,等小乔有任何消息,就会叫我过来,不然就等她下次突然回台湾时再见面吧!
我不想等那麽久,我好想现在就拥她入怀,说100万次的对不起和我爱你。
「伯伯,只要她有任何消息,拜托,随时打给我,我会马上过来!拜托你了!」
时间有点晚了,怕打扰影响到伯伯的既有行程,所以我留下行动电话号码,匆忙地准备离开,伯伯送我到门口,「看你急成这样,我会尽量帮你的,但不准再伤害她,她已经够可怜、够坚强的了。你敢再让她受伤,不要怀疑伯伯的恶势力!!」
我边笑边说:不敢不敢!!
回家途中,我开始计画着要带哪些东西。那个铁盒是一定要随身携带的,这麽多年,也只有那个铁盒能代表我和小乔还有联系。衣服呢?欧洲现在是冷是热?场合呢?小乔都会去哪些地方用餐吃饭,必须得搭配得上她才行。那麽一个重品味的家伙,我不能让她带不出门吧。
好多、好多的想像和憧憬,我承认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对这趟旅程,有极大的期待。我终於,可以一身轻地去面对她,不必再有谎言,不必再有欺骗,我只要当我自己。
满脑子地在想,我只要她,单纯且纯粹地,只要陪在她身边,不让她担心受怕。
虽然我们都还不知她现在的下落,我连机票、签证都没办法进行。但我还是很努力、专心地准备着,随时出发。
工作也算告一段落,顾问?没啥大事不会找上我。
所以心情很轻松,对於这趟未知的旅程更是兴奋、紧张到不行。
半夜里常突然想到什麽,就起床东翻西找然後塞进行李箱。
她会再给我机会吗?我不知道。
说了不做任何期待,至少让我见她一面,让我再一次拥抱她,让我亲口对她说,「你才是我这辈子的真爱」。
我每天都会去伯伯那里,带点东西给他享用或陪他聊聊天,当然也是顺便等等,是否可以刚好等到小乔的电话或传真。
不过,没有一次成功。
过了将近一周,伯伯在晚上12点打给我,说他刚收到小乔的传真,问我有没兴趣看看。
「伯伯我马上到!您别故意整我了,我怎麽会没兴趣知道呢?」
我从住的地方用跑步的方式去找他,因为我没空再去找车开车停车,我要像箭一样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