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ENGINEONE啦…」殷少难为情的掩住脸,那个招牌动作出自他和乐群刚组团的第一张专辑,主打歌是条蠢到爆的EngineBoys,那时媒体大放送,配合的简单愚蠢动作,连舞蹈都称不上,据说在幼稚园和国小红翻天,不少学校选为早晨健身操歌曲。
殷少恨不得人们快快忘记那首歌,但却总是不能如愿。
听到他的回答,连麦文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恩君丸葛格,真的是你?」琪琪不甘示弱,拉住另一条腿。
晓蕾笑得乐不可支,弯下腰对两个孩子说:「哇,你们运气真好,遇上偶像了耶。」
殷少脸颊白里透红,不自在的摆摆腿,急着想摆脱这两个小孩。
麦文也恢复正常,一手拉一个小孩:「不可以没礼貌,我们要走了。」
懂事琪琪一下子就放手,但威威却巴巴的拉住殷少大腿不肯放,这小孩原来固执的很呢。
「恩君丸葛格,我可不可以跟你照相?」一双小眼睛睁的大大的,仰视着殷少。
殷少眼神飘向天花板,咳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晓蕾上前各推了这两个男人一把。
「你们一个狠心,一个小气!」她低头对威威说:「阿姨帮你跟恩…恩君丸葛格,」话里含着忍俊不住的笑意:「我用手机帮你们照相,你希望葛格怎麽摆姿势?」
小脸上亮起十万瓦特灯光,他展开缺了一颗牙的嘴巴:「我想和一起比『丸』的动作。」
殷少瞪大眼睛,警告的看向晓蕾,猛摇头。
一旁的琪琪同时请求的看向父亲:「把拔,人家也想要。」
晓蕾用力击掌,发号施令:「那就这麽办吧,大家一起比『丸』,我帮你们集体拍张照。」
「晓蕾,我不…」麦文的抗议还没说完,就被晓蕾推到殷少身边。
「你们一人抱一个,快点!」她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往後退一步。
「手准备好。」
被抱起的两个小孩分别纠正各自的大人,「这样比才对。」
「三、二、一,说cheese!」
「cheese!」
「cheee…」
「……」
坐在高级牛排馆的隐密包厢里,韩晓蕾一直恋恋不舍的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
两个笑的天真自然的小孩後头,分别站着羞红脸的殷少和一脸不情愿比孩子气手势的麦文,她再度轻笑出声:「你们两个真妙,像一对夫妻似的。」
「晓蕾!」殷少不满的制止她:「你再随便把我跟人配对,我以後不理你了。」
今天刚捡回一个朋友,还是不要太过火,免得又失去另一个,她乖乖收起手机,拿起刀叉,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肉排旁的蔬菜。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殷少切下一块鱼排,放进嘴里,仔细咀嚼,配着葡萄酒吞下去後,才说:「问吧。」
「你怎麽没变成同志呀?」
他被嘴里的酒呛了一下,咳回酒杯里,一连咳了好几声才恢复正常:「这算什麽问题?」
她眨巴着看似无辜的双眼,认真的说:「你知道自己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吧?」
「所以呢?」
「那应该…有很多机会被…」她憋着笑:「被看上呀。」
他心里咒骂了声,压下从国中起就因为外貌而不断被耻笑找碴的回忆,老实不客气的戳起她盘子里的牛排,放到自己盘子里,切下大大的一块,往她嘴里塞去。
「吃饭就吃饭,罗哩叭唆什麽呢你?」
她困难的咀嚼,美味的牛肉到她嘴里,却像牛肉乾一样难以下咽,他很早就注意到韩晓蕾的特殊饮食习惯,食量小的跟鸟一样,但不管到哪里,一定点菜单上分量最大,最昂贵的餐。
面对着十盎司煎得焦香,肉汁四溢的肋眼牛排,她大小姐可以只啃旁边的迷你萝卜和芹菜,佐无味的圣佩格里诺气泡水。
没有人能让韩晓蕾动个不停的脑袋停下来,这人好像凭动歪脑筋、说些让人喷饭的话、喝喝水,就能活似的,眼光根本不落在现实处。
她最後还是把肉吐了出来,当然是用韩公主优雅的方式,白色餐巾摀住嘴,别到一侧吐出,然後举起青葱玉手,招来服务生要另一条餐巾。
「你觉得我朋友麦文怎麽样?」
他又被刚喝下的那口酒呛了下,愤愤的回问:「你准备当这顿是我们的拆夥晚餐是吧?」
她轻声笑了起来,一点没被他的威胁吓到,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她早习惯和殷少进行「姐妹淘」贴心对谈。
「以你…嗯…阴性的那一面看,你觉得麦文是个好男人吗?」
「这问题你应该去问陈克襄吧?喔,」他假装好心的摀住自己的嘴,「抱歉,我又忘了你们绝交了。」
「我们和好了。」
「和好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过去这一个月,他和晓蕾就差没被那个『没办法儿』新律师逼疯,威尔森初拟的合约送过去给他看,到现在还没回音,他这边都连络好翻译社和法务进行中文版合约,全部被卡在没办法儿那一关,更别说晓蕾的赡养费什麽的还扣在法院执行官手里,谁知道这个官是法国行政体系的什麽鬼。
他不只一次希望晓蕾回头找陈克襄,但她就是不肯拨电话,也不肯说两人怎麽突然就闹翻了。
然後大小姐就这麽坐在对面,一脸无聊的翻弄着餐盘里所剩不多的蔬菜,像打嗝道歉般,漫不在乎的说和陈克襄和好了?!
他憋住气问她:「他愿意回来帮你处理法务?」
「唔。」
「威尔森的合约和你的赡养费呢?」
「他都帮我弄好了。」
「晓蕾?」他忍耐有加的说:「你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吧?你现在的身分是个女企业家,要跟法国企业谈跨国合作,没有个可靠的法国律师,是行不通的。」
她终於被他逼问的不耐烦,拨拨翘起的发尾,烦躁的说:「就跟你说陈克襄都弄好了,我还看了一下午他画过重点的法文合约呢,头都痛死了,我们能不能不要聊公事呀?」
「没法子儿」搞了三个礼拜搞不定的东西,陈克襄几个小时内就搞定?
姑且不论他和那冷硬的律师短暂交手的经验有多不愉快,他此刻只想趴下来亲亲陈克襄的鞋子,他简直是BV的救星。
这麽厉害的人,却心甘情愿被晓蕾当喽罗使唤,要他走就走,要他回来就回来,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眯起眼睛,试探的问:「你确定陈克襄是gay?」
她对这问题兴趣缺缺,招手要人把餐盘收走,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睫毛半垂,看着他不说话。
这是场意志力的对峙,最後她说:「我跟陈克襄道歉了。」
他「喔」了一声,认识晓蕾不深,不觉得这有什麽了不起,在他的世界里,天天都要跟人卑躬屈膝,不是自己的错也得道歉赔礼,深怕说的比别人慢,就失去了演出的机会。
「他这麽轻易就接受了?」
「我们认识那麽久了,见我有难,他不可能不帮忙的。」
「你不觉得…」他小心琢磨字句:「他对你有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