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礼」成了矛隼的餐点。
他在院中一边剥兔皮一边说：「你可以进屋休息一下。」
依言，我走入不陌生的客厅，没有昨日的疼痛，我的心思观察起陈设简单却有特色的小客厅：仅有一座被摆放於火炉前的褐色沙发和木桌。特色却不在椅和桌与房间色调的和美，而是墙上，整齐贴着数十张风景明信片。
明信片印着各个国家的自然景色：法国、瑞士、奥地利、澳大利亚……看来这个男人有收集风景明信片的嗜好？
暗暗猜测，我顺着墙一一浏览过去，发现每张明信片右上角都画着细小的上升箭头。
「这些明信片和箭头有什麽特殊意义吗？」我听见他入门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
「表示我想去的地方。」
他满身的血腥味窜入我鼻间，抬眼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来到我身後，同样凝望墙上的卡片。
「你想去的地方还真多。」我调侃。
「不。」他摇头。「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
「那你为什麽不离开？」我不解。「你可以搬家，带着你的矛隼搬到新的地方居住。」
他继续摇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撇撇嘴，我沿着墙来到火炉旁，火炉上的架子同样摆满明信片。不同的是这堆明信片里头埋着一张卡在金相框里的肮脏照片，一吹气，灰尘四溢。
「他们是谁？」相片上二十来人，站成两排，手上都站着一只鹰。
「安大略省猎鹰俱乐部的团体照。」他依旧站在我身後。「二十年前拍的老照片。」
「你在里头吗？」
不知道我的问话有没有被他听见，他抿起唇，迟迟没有答覆，紧盯照片上一名笑容灿烂的少年良久。
「那是你吗？」
他没有否认。
「没想到你十几岁就开始驯鹰了。」
他依旧无语。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麽，尴尬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我只好不知所措总结：「不论如何，我相信你搬家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你是这样认为？」这番话让他眸光一闪，彷佛触动到什麽，他蓦然睨我一眼，倾下身，在我未反应过来之前，啄上我的唇，低低说一句：「你比我想像中的讨喜。」
「什麽意思？」
他唐突的举动让我脑袋空白，心底扩散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他的居心何在？为什麽要吻我？
这些问题没问出口，却全写在我脸上，他的语调更低了。「我无意冒犯，只是你要知道，我对人的好感靠直觉。或许一个举动；或许一句话。」
我从错愕中恢复，半晌，才呐呐道：「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他没有半句解释，仅有满眼愧疚。
「你该回家了。」此时此刻，他完全失去我们初识时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