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TV中度过了畅所欲唱的一夜,回宿舍後倒头就睡的孟子学,在猛烈的头痛中中惊醒。
宿醉!哎,真是狼狈,他冲到洗手间,看自己一脸的憔悴,真不知该如何掩饰,才能以如国中时期般的意气风发模样,出现在国中同学面前。
或者,不出席今晚的喜宴,让阿虎班长帮他带红包到场?
他突然想起,昨晚新郎杨修贤花了大把银两举行的单身派对,全在他发泄似地唱歌中结束,他还不识相地一再点高价酒,表面上说是要学陈奕迅唱歌时微醺的口吻,实则想麻痹自己,不但喝得醉醺醺的,还失态地发起酒疯,把国中同学们吓得只剩阿虎班长与他作陪,最後还是阿虎班长送他回宿舍。
一睐手表,现在时刻下午五点整,是他与阿虎班长约定一同出席喜宴的时间。为了男人间的友谊,他势必得去。
打开衣橱,他连一件适合出席喜宴的正式服装都没有,顺手抓了衬衫、牛仔裤,准备出门。
「学弟。」有人呼唤。回过头,是他同寝的硕班学长,平时总是以研究室为家,很少出现在寝室里。
「什麽事?」
「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人说,你们今天要一块儿去喝喜酒。我那儿有件西装外套,你穿着比较不失礼。」
没想到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学长,竟会关心他的私事,他道声谢後披上外套,对着镜子,顿觉自己的身价瞬间翻倍,似乎跟贵公子颜政宽间的距离缩短了些……。
他真无聊。没事干嘛想起那家伙?在球场上,他输给他这个七贤国中前篮球校队队长;在情场上,他俩可是败在同一个女人手中的难兄难弟!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他瞟向液晶萤幕,是阿虎班长。
真该再把小赖教他的,依铃声分类的好习惯捡回来。怪就怪苏若岚的手下太粗暴,揍他的同时不知怎地弄坏了他的iPhone,他重新开机後,发现原先下载的铃声全不见了,又因心伤,懒得再去下载,乾脆全用预设值,回复使用阳春手机时的习惯。
「我到你宿舍门口了,快出来。」
孟子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宿舍门口,发现他穿得西装笔挺,忍不住庆幸起自己有个好学长。
他左顾右盼,却未看见阿虎班长的机车。「你的车呢?」
「我今天是伴郎,所以跟新郎凹了一辆礼车来开。」
礼车!孟子学瞪着眼前那辆黑色的BENZ,心想我果然也坐上BENZ,尽管只是从宿舍到喜宴现场的短暂车程,尽管不是自己的车,但那种与颜政宽间差距缩短的错觉,令他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
「你总算会笑了。」不知他在高兴什麽的阿虎班长说,多亏了昨夜的男人KTV,想必坚强的他已走出情伤。「等下见到国中同学,别忘了你是国中三年的康乐股长,在我帮杨修贤招呼客人时,要帮我炒热气氛。」
「噢。」虽然他已有好一阵子忘了该怎麽欢笑,可他相信一到喜宴现场,他就会彻底忆起。
只是……「卢郁心会来吗?」他怯生生问道,害怕一见到她,心里的伤又会被挑起。
「安啦。依照她的个性,就算你开车到她家去等,她也会找藉口缺席。」
说的也是。他松了口气,放心地跟着阿虎班长的脚步,进入喜宴会场。
「你看,我特地要求把最接近主桌的两桌预定为『国中同学桌』,待会儿我一忙完,就过去陪你们坐。记住,我不在时,你就是康乐股长,要负责让大家快乐!」
孟子学微笑点头,心想阿虎班长虽然长得不高不帅,其实他的细心体贴,可不是一般男生比得上的。
喜帖上的预定入场时间到,宾客们纷纷走进会场,国中同学一个一个地在阿虎班长的引导下,走向孟子学,他也赶紧强打起精神,露出他国中时期的阳光般灿烂笑容,与同学们高声嬉闹。顷刻间,他彷佛回到了国中时代,在午後的阳光下,与球伴们在球场上恣意地挥洒青春。
他突被阿虎班长拉到一旁。
「怎麽回事?」
阿虎班长附在他耳畔低喃:「孟子,卢郁心来了。」
怎麽可能?她竟破天荒地出席这场喜宴?但感尴尬的孟子学,赶忙坐定在与卢郁心背对背的位子上,假装没看见她。
「孟子,你很没礼貌嗳。没瞧见我们这麽多美女坐在这里,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
隔壁国中同学桌响起的娇嗔,令孟子学如坐针毡,他好想立刻冲出会场,却又不得不忍下,只能举杯到邻桌。「对不起,各位同学,因为你们都变得太漂亮,我不好意思看你们。」他特意将手举高,避开卢郁心的视线。
「你少来!还不赶快坐过来,这里还有一个空位!」
还不及回绝,他就被娘子军们揪到空位上,那儿正是卢郁心的邻座。他与她并肩坐着,头完全不敢动,以免与她四目相交。
蓦地,卢郁心起身。「对不起,我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我吃素。」
「拜拜。」
同学们看似不在意,向她挥手道别,她也很快地离开国中同学桌,走到素食桌。
早知道就不该来。卢郁心很清楚,同学们不会欢迎她,且依照她的习惯,不会有人期待她出席。她只是一时冲动,猜想到这里来,可以见到好久不见的孟子学;而从他的反应,她也证实了这阵子孟子学是故意躲着她的假设。
就这样吧。与他继续当交情不深的国中同学,比与他当暧昧中的朋友轻松。
「卢郁心,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抬起头,看到苏若岚偕同男伴出现,两人并肩坐在她对面,状似亲昵。
「如风,她就是你说的那个……」
苏若岚打断他。「她就是我前男友的妹妹。」
前男友?所以,她真的甩了哥哥?卢郁心难掩气愤,却因她现任男友在场,忍着没有发作。
「哇,她怎麽好意思继续坐在这里?换做是我,早就走了。」
我确实早想走,因为我只是想来看看孟子学。卢郁心没将心底话说出口,她一言不发地起身,匆匆地走出喜宴会场。
「喂,卢郁心,既然来了,至少吃点东西再走!」吃惊的阿虎班长急忙挽留她,只得到她一句:「谢谢,不用了。」她随即搭电梯到一楼,毫不留恋地离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