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魅紅顏 — 第四十一章 孤愁

翌日,晨,艳阳天。

端木浅蹑手蹑脚打开隔壁之门,探进半个脑袋,只见寂影歪歪散散地倒在床榻之上,呼吸平稳,睡颜纯净宛若孩童。

「哪来的野丫头。」失神间,寂影已然苏醒,睡眼惺忪,发丝有些凌乱,一个起身,衣衫松垮,竟滑落出整个右肩。

端木浅觉得血液顿时冲上头顶,销魂两个字无限放大在脑海中。「啧啧啧,妖孽,你春光乍泄了。」刹那间她相当理解昨日五皇子的身不由己!

见她眼神飘忽,寂影轻哼一声,显然看穿了她在想什麽。

「毒解了吗?」端木浅睇了他一眼,犹豫着走进屋,不顾他怨毒的目光。

「自然。」寂影忽地扯起一抹坏笑,「想想当时吞了一条黑乎乎的虫子。」

端木浅露出苦瓜脸,觉得後背升起一阵凉意,茶到口中硬是变了味。忽地正色:「妖孽,你现在的样子最美。」而後一顿声,满意地看着寂影的呆愣後抑扬顿挫起来:「所以你现在最像怨妇。」

「女人,你……」他咬牙切齿的话音未落,门倏地打开,嫋嫋脂粉味中走来三个环肥燕瘦的女子,各有千秋,面带妩媚,让寂影的声音淹在了喉咙深处。

「妖孽,你的红颜知己?」端木浅缓缓走到他身边,扯扯他衣角,轻声问道。

寂影打量了三个女子半天,思忖了一会儿,然後疑问一皱眉,「没印象。」

「可看见了?」随後传来宫离绽千年不带情绪的声音。

当然,他忽然的出现只会让人错愕,而之後他说的话才震撼到端木浅险些喷茶而出。

只见他坐到寂影身边,一手轻搂住他的肩,慢慢启口:「认为自己比本王爱妾还美的,大可嫁进湛亲王府。」

寂影微睨着宫离绽分明淡漠还故作柔情的神情,脸一阵青一阵白。

无顾寂影嘴角的抽搐,宫离绽依然安适。这三个便是赤龙帝给他找的所谓侧妃。既然那边不宜硬碰,那麽从这边下手也不是不可得。

耳边传来女子嘤嘤抽泣声,想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哪受过这种委屈,明摆着人家湛亲王爷金屋藏娇,嫌弃自己不够美。宫离绽一语不发,寂影冷哼一声,一把拉开他的手。

千金吓得一颤,以为这爱妾因醋生怒,生怕祸从天降,一边哭一边小跑了出去。最後一个女子跨出房门之时,忽地回头,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其他两个的梨花带雨,美眸深瞅着宫离绽:「王爷这般……会让人以为有龙阳之癖。」明媚一笑後,身影已然消失。

宫离绽微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深,赤龙帝似乎找来了个不简单的女人。

这白衣女子,面容恬淡,皓唇明眸,透着无与伦比的灵气,她并没有花若槿波光潋灩的美,却使端木浅莫名心惊起来。她知晓这女子定是睿智,却不知为何自己要这般惴惴不安。

听着女子戳穿的话语,寂影幸灾乐祸一笑,「演完了?那麽请您离开我的视线。夫君!」越说越切齿,声音似是从牙缝中出来。赤龙之人大都白长了眼睛!

宫离绽起身,淡瞟了他一眼,「没准备留。」直接走向门口,至门槛之时,像是蓦地想到什麽轻轻一唤:「爱妾!」

寂影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他竟然反将一军。

端木浅「噗哧」一声笑出来,寂影猛地捂住她的嘴,眯着眼威胁,「女人,你要是敢笑出来,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端木浅噤声,无辜地看着寂影,忽地脸色一变。

「怎麽了?」寂影敛了坏笑,微皱眉道,「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妖孽,放开你的手!我不能呼吸了!」

彼时阳光温暖了爽朗的笑声。

入夜时分,红烛映了满室的黄亮,端木浅倒向床榻,把脸深深埋入丝绣被中,一时思绪万千。她是方才去後院看南宫渊和江归雁,说是看也只是远远观望,那一瞬间,她的脚步就像顿住了一样,未敢走近。她害怕,害怕又打破他们的平静,亦害怕他们的笑颜再变为泡影,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南宫渊。

人生就是这般,总有不同的人走进你的生命,有的只是匆匆过客,有的却与你深深相连,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陌路相遇,相互伤害或者掩藏真心,彼此守护或者负担深情,经历了风满楼雨总会殊途同归,追求的不过是後来一切都好。

耳边忽地听到脚步声,端木浅微微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而後闷闷地说:「妖孽,你快些把王蛊取走吧,早一日救流云就早一天看到她呢。」

墙上拉长了寂影的身影,他一愣,而後轻抱起端木浅,因为压在床榻的缘故,她的鼻子有些略微泛红。

眸中包裹着笑意,「你可不要後悔。」

端木浅疑问地挑起眉,後悔?後悔什麽?她一开始就有了觉悟。

「你可别忘了。」他轻点上她的鼻尖,「却水优说还有一种取出王蛊的方法便是『珠胎』,我舍不得你死,所以……」

端木浅脑中有些空白,他妖媚的笑,而後轻轻吻上她的唇,而後移到脖颈,而後一手解开她的衣扣,而後……

哪里还有而後!宫离绽冷着脸站在门口,拿大门出气,发出木门特有的沉闷声。端木浅一个恍惚,脑中彻底空白!

「你来干什麽?」寂影低咒一声,却万般戏谑地看着他没有情绪的脸缓缓变得青白。

「我不是来找你。」他冷哼一声,举着手中的药碗,踱到端木浅跟前,「喝药!」端木浅低垂下头,一瞥,药分明已洒了大半。

寂影微侧头,他自然知道他不是来找他的,他一出现在面前他就不痛快,他还不希望他来找他!

夜深,月不醉人人自醉,月是一张弓,却射不出人生的辛酸和斑驳。

宫离绽一身白衣,夜黑如墨却染不了他融入骨血的寂寞。他手中执剑而舞,剑光若影若现,宛若星辰剪影,交融着皎洁,似是九天花落,纷扬之间,碎了半空的优雅。

他的发丝飞扬,染着流光。只有他才能舞出这般绝世独立,飘飘如仙。只是他的每一步每一招都穿透着化不开的哀伤,是落寞,是孤愁。

寂影斜靠在一旁的树上,悄无声息地轻轻拍手,「好剑术。」

「这是离忧十二式。」他轻轻答道,嘴角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剑由心生,若他没有那般对悲伤大澈大悟的体会,又何以创出这离忧十二式?剑忧他心亦忧。

「方才只有十一式而已。」寂影浅笑。

「最後一式。」他倏地又举剑,「破影!」剑如银河落九天,泛着澄澄的光。

寂影一个跃步飞身向後,以指扣剑。知晓他并没有杀意,但周围空气还是微微凝固。喃喃自语,破影吗?

「若你只是为了王蛊,就快些放开她。」他收剑,转身,话语微凉。

「常人又哪有湛亲王爷的胸怀,有些东西放不开,可曾後悔当初亲手推开她?」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宫离绽对她的情似乎历久弥新。

他的计谋旷日持久,伤她亦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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