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聲聲漫 — 第三十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下)

呵!荷衣好笑。

君钦涯也有兴趣听她讲故事?

既然是一个故人,一个该放下的心事,一个该重新再来的开始,何必又再提?

荷衣随口道:「有什麽故事比你报复一个人更来得刺激?没必要跟你讲一个另外世界的事。你只属於残暴,不应该沾染任何风轻云淡、水澈月明的事。」

君钦涯感觉到荷衣的敷衍了事,心生不爽,「我就这麽连点清闲的生活也不该有了?」

荷衣闻言,可笑,「你该不该有清闲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我的故事只讲给想让他知道的人听。颢琰王今儿来找莫笑不是为听故事吧?」

君钦涯确实不是来听她讲故事的。

他从阮娇娘口中听说,荷衣自己又回来了,他就过来看看,他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是来看什麽。也许是想确定荷衣在这青楼,以免派手下再去追捕;也许就只是想走一趟、看一看;也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事,就那麽走到荷衣厢房了。

君钦涯不知如何回答,待他自己感觉到自己的惆怅与迷茫,这才立即收了这不该有的表情又冷声道:「你算是比较聪明,知道自己乖乖地回来。」

闻言,荷衣接住:「我是为了这舒适、有钱赚的青楼生活才回来,可不是怕你追捕。」

君钦涯观望了荷衣片刻道:「哦?是吗?你不怕我的追捕?你知道现在于子期的下场吗?」

荷衣平淡道:「你能把他怎麽?非杀即剐,能怎麽样?你除了会践踏生命,还会怎麽样?于子期不过是一个背叛你的人,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当然会毁灭。」

「你就不觉得内疚?他可是为了你才会被追杀的。」君钦涯问。

荷衣舒缓道:「我得感谢你为我除了杀父仇人。虽然你是主谋,但是他是直接杀手。」

君钦涯听荷衣说这话时,感觉到荷衣平淡语气下面的仇恨至深,轻问:「那麽,对於主谋,你打算怎麽除去?」

荷衣自身都难保了,怎麽报仇?况且她比较识相,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认为我会像你一样,选择血腥的方式跟你了结恩怨?再说,我没有任何能力杀你。」

荷衣不会报仇。从今往後,她没有仇人,也没有想厮守终身的人,她就只是她,一个想获得自由的人。再没有什麽山无陵、天地合,再没有什麽前世老公、今世夫君。

君钦涯反应过来,这才问:「你会用你的方式让我痛不欲生?」

荷衣快言道:「颢琰王爷,你的生活跟我无关。谁愿费心思在你身上?你痛不欲生也好,寻欢作乐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麻烦你以後别总以为我会记得你那点仇事,会花心思在你身上。你今儿来这里要是没其他事,就早些离去,干你该干的事。别挡我发财的路,你在这里,谁家公子哥还敢点我花魁接客?」

荷衣说完,离了书房,坐到明镜前对着自己梳妆打扮,君钦涯跟了进去。荷衣从镜子里见了他人影开口道:「你要是不准备拿钱买下我今夜,就别碍我。要是来点我莫笑侍候的,就请到阮妈妈那里交了钱再来。莫笑我若是唱曲表演不让你满意,还会侍候你舒服的快活一夜。」

君钦涯站在荷衣身後有些失望地问:「我们就只是交易?」

荷衣一边戴着耳坠,一边照着镜子,抽出那麽一点点精力敷衍:「不谈交易你就自己从这里消失。」

君钦涯灰溜溜地从阮娇楼正门走出去。路上碰到了阮娇娘问他,怎麽今儿从正门来访,还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他听了,却不答,沉默地离了阮娇楼。一路上他没有叫人抬着软轿送他回颢琰王府,只得一个人一路走,一路沉默。

我这是怎麽了?他自问了好几遍,得不出答案。只觉得心里堵着东西,好想找把刀把它剖开拿掉。

他想看着岳荷衣求他饶她,他想看岳荷衣自个在闺房神伤哭泣,却看到她一脸淡然地答他。甚至把他当作一个逛青楼的嫖客,只看在钱的份上接待他。

若是前世的钦涯知道自己相守十年的妻子把自己当作嫖客来接待,他定会痛不欲生。

只是,这世的钦涯什麽都不记得了。沧海可以变成桑田,钦涯与荷衣前世彼此的爱也可以化作灰烬。成了年莫笑的岳荷衣,再也不愿守着什麽爱情过日子。

天下第一青楼刚登台的花魁被人用重金赎身後,又自己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来。兰香出门打听荷衣交代她办的事时,费了白道黑道的力都打听不出那个荷衣登台当晚跟荷衣抬杠的年轻公子哥的任何消息。跑了三日,倒听到蜀都城对荷衣的流言疯语满城皆是。

是晚,兰香端着厨房阮妈妈交代为荷衣准备的夕食进了荷衣的厢房。

荷衣正在书桌前翻找几日前自己写有「老公,前世我只是错了一夜,今生你就要如此惩罚我。你就这麽狠心?」字迹的那张宣纸,明明是放在竹筒里了,却无缘无故不见了。

荷衣趴在书桌下,眼睛搜索了一圈,没有任何东西。她又起身,在书桌上翻来翻去。

兰香放了饭菜,询问:「妹妹这是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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