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月上柳梢,帝京在祥和宁静的白月光中显出几分喜庆来。只见几处府邸灯笼高挂,车马繁忙,人如潮涌热闹非凡。近看这些府邸都挂了大红的灯笼,贴了大红的喜字,身着红衣的人们满脸红色的喜庆,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不错,这几处都是几个皇子的府邸,相比其他府邸的热闹非凡,畅亲王府要显得冷清多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往其他几个皇子府中去了,畅亲王府中只有一些和秋家还算亲厚的人前来道贺。
这些人都是秋若尘的同僚袍泽,喝起酒来毫不含糊,这才使得空旷的王府热闹了几分。席间,一个身着大红衣裳披挂大红彩球的人,被喝酒的人们搂来搂去反反覆覆地喝酒,然後反反复复地被教训了同样一句话:「你小子,虽然是什麽王爷,但也太屈了我们秋将……将军,你小子以後敢欺负她,我们绝不饶你……」
比起前院的喧闹,新房里要安静得多,但是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坐在桌前正准备将鸡腿塞进嘴巴里的新娘,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张大了嘴。
来人道:「塞鸡蛋吗?你的嘴不用张那麽大!」新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来人道:「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洞房的!我的小心肝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嗯,如果你是不小心走错路的我也无可奉告,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来人撩开袍子在桌子面前坐下,看了一眼:「在皇宫里没让你吃饱吗?似乎是饿了很多天?」新娘子啃着鸡腿道:「你要不要吃点,那麽多,不吃别浪费了。」面前那人道:「你就不奇怪我是为何而来?」
新娘子道:「呵呵,只要你不是来洞房的我就不奇怪!看你偷偷带着一支枪进洞房还挺害怕的!唉,凌傲寒,你不去看看太子新纳的才人吗?那才叫一个美啊!」
不错,来人正是凌傲寒,新娘子正是秋若尘。
凌傲寒道:「废话少说,走不走?」秋若尘终於啃完了鸡腿,用袖子擦擦嘴:「能走到哪里?你不是李靖,我穿了红衣也不是红拂啊!感谢你来闹洞房呵!」
凌傲寒握住秋若尘的手腕,怒道:「难道你就甘心情愿这样?就这样认命了吗?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不会伤及秋家任何人!难道你一辈子就只能任人摆布?出了一个牢笼再入一个牢笼!若是你入了太子府或者其他亲王府中,我决计不会阻拦你,你也知道昊远翔是个什麽样的人,他过得是什麽样的日子!」
秋若尘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我走了他怎麽办?选妃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再让他经历一个笑话吗?若是不愿,我会待到现在吗?我狠不下心来,我不忍心欺骗他和瑞儿,不忍心让他失望。」
凌傲寒放开秋若尘的手:「你总是不忍心负任何人,为何忍心负我?罢了!你多保重!」
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秋若尘在後面低声道:「嗯,这个,我能不能说声恨不相逢未嫁时呢?其实,半个月前,如果有人上门求亲,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今天你来,我很高兴!」
凌傲寒寂寥的身影被红烛拉得老长,迈出的脚无法收回,头微微偏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握着枪的手紧了又紧。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带着醉意却欣喜的声音道:「尘尘,尘尘,我来了!」
一个东倒西歪的的红色身影闯了进来,看到持枪而立的凌傲寒楞了一愣,嘟囔着道:「啊,是凌将军,啊!我走错房间了。」转身而出继续叫道:「尘尘,尘尘你在哪里?」
凌傲寒沉静地道:「你确定你要嫁的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连自己妻子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吗?」秋若尘开口道:「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只能走下去,他找不到我,我只好去找他。」声音低沉,有一丝无力,一丝寂寥和无奈。
凌傲寒风似地出门而去,顺手将门重重关上,咣当地巨响差点要将整扇门砸坏。屋子里的秋若尘对着一桌美食没了胃口,拿起一旁的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退到床沿坐好。
不知过了多久昊远翔才找了进来,跌跌撞撞地笑着道:「呀,原来尘尘在这里,我总算是找到你了。」秋若尘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你自己没找对罢了!」昊远翔来到床前,轻声道:「尘尘,我可以掀开你的盖头吗?」秋若尘道:「你不掀开,难道让我一直闷着?」
细细的黄色的秤杆,挑开鲜红的喜帕,秋若尘的脸在红红的烛光中显得红艳起来,昊远翔定定地看了一会,道:「尘尘,你真好看!好漂亮,尤其是今天!」秋若尘伸伸懒腰,道:「好了,这下婚礼算是结束了,应该可以休息了!唉,翔儿,你吃饱没有?没吃饱哪里还有菜,没喝够哪里还有好酒?」
昊远翔的嘴里有酒气喷出来,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两个浅浅的酒窝里是满满的笑意。昊远翔坐到床边,痴痴地看着秋若尘:「尘尘,我想看着你!想好好的看看你。」
秋若尘转头给他一个和蔼的笑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嘿嘿,我好看吧,比你好看吧!嘿嘿,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天天给你看,若是不听话,嘿嘿……」
昊远翔点头如小鸡啄米那样:「听,听,这一辈子都听尘尘的话!」秋若尘笑道:「那好,现在脱鞋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