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搬来文科班已经十多天了,陈浩楠慢慢地习惯了新的环境。他发觉,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就跟当初刚入校时一样,不过还好,现如今总还有那麽几个或熟悉、或半熟悉的面孔,记得当初入校之时根本就不认识谁——那日子不是也过来了吗?
就在这十几天里,除了使自己尽快适应新的环境之外,陈浩楠还特意留心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他知道了初来214班的那天早上,坐在他前面的两女生的名字:一个叫欧阳伊雯,一个叫贺珍珍。而欧阳伊雯就是那个一眼看穿他眼睛深处藏着忧郁的女孩——陈浩楠自己是这麽认为的,他对她总有几分胆怯;
第二件,是他知道了那个纪律委员胡菁究竟是何许人也。
另外,陈浩楠和萧秋明的关系渐渐好了——戏剧性的相识,似乎注定了一些故事……
到了这个时候,陈浩楠肩上的伤早就好了,然而萧秋明还是时常为此耿耿於怀。由於心存感激,他对陈浩楠很是照顾,为此,他还把他拉进了他所在的寝室。
虽然如此,陈浩楠对萧秋明还是不甚了解。当然,萧秋明到底是何底细,陈浩楠也并未在意,他一直都这麽认为:真正的朋友会在适当的时候把自己的故事与之分享的。更何况,陈浩楠自己心中也装着许多事呢!
然而,陈浩楠怎麽也没想到,在班上,萧秋明是个特立独行、有些不合群的怪人,似乎大多数人对他都有些害怕……
萧秋明的家就在临风镇上,父母是搞长途运输的。由於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他自小就跟着街面上的小混混粘在一起,现在已经是独掌一面的「小大哥」了,时常有一群「小弟」跟在他屁股後面屁颠屁颠地跑着,对於抽烟喝酒打架之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然而,说来也怪,虽然这小子差不多就「五毒具全」了,但他自小就聪明伶俐,脑袋瓜子灵得很、溜得快,学习成绩也是出奇地好。特别是进入高中以来,他的成绩常常名列全年级前茅,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市县的「语数外」联赛,而且还拿过很好的名次。就因为如此,常常犯事的他总是受到班主任和学校的「从宽处理」,虽然对他是又气又恼,但就是不愿忍痛「割爱」——只要他行事不太过火,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这些都是听闻,陈浩楠从未向萧秋明求证过,别人对这些事唧唧歪歪之时,他也总是一笑以淡之……
这日,恰逢星期天。第四节课下课之後,陈浩楠快速把作业搞定了,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不想萧秋明却一下子闪进了教室。也许是速度太快了,他把一条凳子给撞倒了,「砰」地一声,教室里的几个人全被吓到了。平日里,班上的人对萧秋明都有些後怕和敬畏,所以被他吓着的人纵然有再多的怨言也都紧闭着嘴巴,缄口不言了。
然而,陈浩楠哪知他们的道,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搞鬼的是萧秋明,他张口就道:「秋明,你小子撞鬼啦?急急忙忙的赶着去投胎啊!」
「撞鬼倒没有,投胎也还早!」萧秋明喘了一口气,笑着说,「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吗呀?」陈浩楠说着瞟了萧秋明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又被人围攻啦?」
「我靠,你小子是存心咒我呀!」萧秋明笑着朝陈浩楠胸口就是一拳,「吃饭了没?——吃饭去?」
「你看我吃了没有?」陈浩楠说着把书塞进了课桌。
「看你样子就没吃!」萧秋明拉着陈浩楠就走,「走啦,再不走菜都凉了……」
陈浩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萧秋明拉着出了教室,没办法了,他也只好跟着他了。
不想,出了校门,萧秋明就径直来到了「福云居」——临风镇上最好的酒楼。正要进门,犯疑的陈浩楠一把抓住了萧秋明的手,憨笑了一下说道:「秋明,你小子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我们俩个吃个饭嘛,干吗要跑这麽好的地方来?」
萧秋明笑着正要回答,「福云居」里面突然就涌出了五个人来,那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陈浩楠心想不妙,再仔细一瞧,其中的三个就是上次围着打萧秋明的家伙:小黄毛、小平头和小中分。
「看样子又要打一场了!」陈浩楠心里想着就伸拳出腿了。萧秋明却一把抓住了他,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出手。陈浩楠正要问其故,那五个人就靠了过来,一个个点头哈腰、轻声细语地对着萧秋明喊道:明哥!
萧秋明只是点头应了一下,就大声地问:「酒席都订好了没有?」
「订好了,明哥,在二楼雅间呢!」小黄毛说着就引萧秋明和陈浩楠上了楼。
陈浩楠不知道萧秋明葫芦里卖什麽药,只得紧紧跟着,但他心里却是战战兢兢的:上回两个打三个自个儿都受了伤,更何况这次对方还多了两个大个来助阵——形势不容乐观,看来一场恶战是再所难免了啊!
进了二楼雅间,萧秋明示意把门带上,走在最後面的「小中分」赶紧就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萧秋明就叫道:「你们三个过来点!」小黄毛、小平头和小中分连忙围了过来。冷笑了一声,萧秋明又发话道:「你们三个王八蛋上次可把老子我打惨了,念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把我的哥们打伤了,他饶不饶你们就得看你们表现了……」他说着话就瞅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陈浩楠。
「秋明,这、这怎麽一回事呀?」见那三个小混混战战兢兢的、如丧考妣,陈浩楠有些不忍,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了。
「不要着急,浩楠!」萧秋明凑到陈浩楠耳边说,「他们三个小子是请我们吃饭赔罪的!」
「哦,是这麽一回事呀!」陈浩楠这才放下心来。但他还是有些紧张,有些结巴地对三个小混混说道:「我倒、倒没什麽,秋明对你们怎麽着就怎麽着吧!」
「既然浩楠这麽说了,你们待会可得多敬他几杯!」萧秋明一副大哥的派头,插上话来说,「《古惑仔》电影里面有个『陈浩南』,我这哥们也叫『陈浩楠』,跟那个铜锣湾的扛罢子就差了一个字……上一次要不是他出手,恐怕现在我还躺在医院呢!你们三个臭小子出手也够狠的呀!」说完,萧秋明又把两个大个子给陈浩楠介绍了一下:带一小撮胡子的叫「高雷」,外号叫「雷头」;没有胡子的那个叫「刘海林」,外号叫「海龟」。
陈浩楠正思索着两人的外号,「雷头」跟「海龟」几乎同时伸出手来,又几乎是同声地说:「楠哥,以後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如此阵势,陈浩楠哪里见过,耳根子一下就烧了起来,担心出丑,他赶紧象徵性地跟他们俩握了一下手。谁料,他刚把手收回来,小黄毛又在一旁作介绍了:「我叫『刘史』,这个叫『赵强(小平头)』,那个叫『王小涛(小中分)』,我们都是221班的新生,楠哥以後有事,小弟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史?我怎麽听起来像『牛屎』呀!」萧秋明从茶几上端起杯茶,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他笑着又说:「你老爹可真有眼光,给你取了这麽好的名字?」
陈浩楠和其他几个也跟着笑了,然而小黄毛自己还笑着说道:「明哥,我的绰号就叫『牛屎』!」此言一出,全场差点都晕倒。
……
从「福云居」出来已经三点钟了,一顿饭竟然吃了两个多小时,陈浩楠想想都头疼。然而,让他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晕晕沉沉的,竟然还能扶着醉得稀里哗啦的萧秋明,一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宿舍。好在没有被校领导逮到,要不然明天准得上公布栏的「头条」了。
把萧秋明往床上一放,陈浩楠便到到水房洗了把脸,一回来他也倒在了床上。很快地,他就进入了梦乡。其实,与萧秋明喝的三瓶啤酒和半瓶「五粮液」相比,陈浩楠真是其九牛之一毛,他只喝了不到两瓶的啤酒,白酒一滴未沾。但毕竟是第一次喝了这麽多的酒,差点就找不着北的他还能把萧秋明扶回寝室,也算是厉害了……
其他的几个家伙都喝醉了,倒在「福云居」雅间的沙发上就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