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两心相依(1)
爹看不透我到底在想什麽,困惑的看了下外面快要落山的太阳,道:「应该已经快酉时了。」
我疾步向外奔去,娘在我身後追我,道:「快吃晚饭了,你这要去哪里?」
我止住脚步,回头问娘道:「去西郊的望春亭应该怎麽走?」
娘好奇的问道:「怎麽突然要去望春亭?」
我焦急的道:「娘,没时间了,你快告诉我怎麽走,等我回来再和你细说。」
「天就快黑了,要郑伯驾车送你过去吧!」爹上前吩咐府里的管家郑伯。
我赶忙跟着郑伯跳上了马车,一个劲得催他快点!快点!再快点!
郑伯并不知道,我为了何事要赶往望春亭,但只要是老爷的吩咐,他就会尽全力。他以最嫺熟的技术,赶着马车飞快的奔跑,终於看见了望春亭的影子,他欢喜的对马车里的我道:「小姐,已经能看到望春亭了,马上就到了。」
我伸长了脖子从马车里向外看,天已经暗了下来,看到不远处有灯火,隐约能看到一个亭子的轮廓,亭子里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
飞奔的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骤然停了下来,我只觉得头被晃得一阵眩晕。
郑伯无可奈何的对我道:「小姐,前面通往望春亭的廊桥太窄,马车过不去。要不我们从另一条路绕到望春亭。」
我急急跳下马车,对郑伯道:「不用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
我朝着望春亭的方向奔跑而去,那晕晕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去,一不小心裙边绊住了我的脚,我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手掌与地面摩擦滑过,磨破了皮。
我浑然不在意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提起裙摆,继续飞奔着,到了望春亭。
我站在亭里失望的环顾四周,亭子里已没有人了,我不甘心的围着亭子里里外外的找找寻寻。
就在我快要彻底绝望时,听到背後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声:「月儿!」
这声音如同黑夜中萤火虫的光芒,微弱而幽远,我转过身,热泪已盛满了眼眶。
秦秉天欣喜的望着我,走到我面前,本想拉起我的手,却发现我的手在流血。
他心痛的道:「这是怎麽回事,怎麽受伤了?」
我只是痴痴的看着他,并不在意自己手掌的伤,道:「没关系,真的一点都没关系。」
「怎麽没关系,都擦破皮流血了!」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我。
我艾艾的道:「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我来晚了,以为你早已离去了。」
他期待已久的笑道:「傻瓜,就算我今日走了,明日还会来等你的。」
我坚定的凝望着他,大声对他道:「天!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愿相伴在你的左右。可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一颗微不足道的真心给你。现在的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真心。只要你不嫌弃,我至死也要陪在你的身边。」
我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心里的话,我要让他明白我的心。
他目光已化作一潭碧水,喜悦又伤痛的,喃喃道:「你怎麽能说那是微不足道的真心呢!对我来说那是最宝贵的!」
他不再看我,低下头,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为我包紮伤口。
我感觉有温热而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到我的指尖,那是他喜极而泣的泪水。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的道:「月儿,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我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他包紮好我的伤口,抬起头来,亦是泪痕未乾。他温存的用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紧紧把我拥入怀中。
他的气息是那麽的熟悉而温暖,他的怀抱是那麽的舒适而安全,让我一直漂浮的心,终於找到了归宿。
无论从前经历了多大的屈辱、伤痛、委屈,现在都不重要了,都已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又彼此拥有了对方,以後我们还会相守到老。
在这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我们静静的相拥着,直到夜已深时,深秋的寒风吹得越来越冷,秦秉天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到我身上,道:「天太寒了,我送你回府吧。」
我本以为与他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没曾想今日我还能陪伴在他的身边,我靠在他的胸前,道:「天,就让我做你身边的一个婢女,只要能每日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自己现在的心情竟和在魏国宫中的添香姐姐这般相同,面对自己的爱人,每个女人的心境都是一样的。
秦秉天侧过身,面对着我,两手扶在我肩上,认真的对我道:「月儿,别说傻话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给你应有的名分。」
我欲还想和他说,别的什麽都不重要,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他突然温柔的吻住我的唇,我心中柔情涌动,我们唇齿相交,缠绵悱恻。
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消磨了多长时间,他依依不舍的送我回到府里,爹娘都担心的在门口等我回来。
却看到秦秉天陪我下了马车,他们开始有些意外,接着就恍然大悟般,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们欲向秦秉天行礼,秦秉天忙阻拦道:「王伯伯,伯母,没有外人在,不必如此。」
我们随爹娘一起进到府里,向他们解释了其中的原委。
爹娘满脸含笑道:「你们总算又在一起了。」
秦秉天向我爹娘承诺道:「伯伯,伯母,我一定会以最隆重的礼仪迎秋月入宫的。」
娘却叹口气道:「这些年你们都吃了不少的苦,总算在一起了,但恐怕以後的路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你们俩要一条心好好的面对。」
娘又向秦秉天道:「这事你要和皇后,太后都好好商量下,不要让皇后太难过了。」
秦秉天深深的颔首,我这才意识到,秦秉天的後宫又会是怎样的?心里难受的紧。
秦秉天告辞离开後,娘陪我回到屋里,娘笑着对我道:「月儿,你终於打开了自己的心锁。」
我忍不住问娘,道:「秉天的後宫里有多少嫔妃呀?」
娘正色的道:「秉天的後宫里只有皇后,没有其他嫔妃。」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娘,虽然我从不关心政治上的事,但我还是明白帝王的後宫不仅仅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还是朝中势力的斗争。
我道:「秉天已是一国之君,就算他自己不愿纳妃,但朝堂里的大臣将军们会甘休吗?」
娘对秉天也是一脸的佩服,道:「朝中也是有好几位大臣将军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都被秉天以大业未成,不宜沉溺於女色而推诿了。再加上皇后是以前陈国德高望重的李将军的女儿,那些想借自己女儿增长势力的人也不敢妄动了。」
我心中不由冒出了一丝欣慰,娘却又有些担心的道:「唉,如果秉天日後隆重的迎你入宫,恐怕他就不能再推诿了,这以後纳妃的事不光关系到他自己,还关系到你爹和你。他非纳其他嫔妃不可了。」
看来自己始终摆脱不了纷纷扰扰的後宫,这十年来我和秉天身不由已的被推入了乱世的洪流之中,如今有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们自己。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只有坚强勇敢的面对,自已也别无他求了,只希望此生能守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打趣的对娘笑道:「娘,你不用担心,我在宫里肯定不会吃亏,我也算是久经沙场了。」
娘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这孩子,老爱贫嘴。」
爹拿着配好的金创药,来到屋里,对我道:「月儿,你手摔伤了吧?还是上点药好的快些。」
我有些不舍的解开秉天为我包紮的布条,伤口红红的,已经开始结疤了,爹为我涂上了药,道:「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爹和娘就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把布条捏在手心,似乎能从上面闻到秉天的气息,在甜蜜的畅想中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