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麗子作品《第五號情人》春天出版 — 第七話 需要的理由

第七话需要的理由

「需要」是什麽?

寻觅了许多年,她找到了她需要的人。

但是,「需要」是什麽?

找不到路出去,为什麽?这里是哪里?

她转了又转,看了又看,这里的景色好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这是何方。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当她在原地打转的时候却一一出现了景物︰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铺、白色的桌椅、白色的……洋装,她拿起那件洋装,楞了楞,这是谁的?

传来了细细的笑声,她转过头去,那里出现了一道门,是浴室。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有一个男人跟女人正在互相帮对方洗澡,不时传来笑语。

「噢,这是谁呀?」女孩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上,她看不清楚这是谁。

「我欠揍的女朋友。」男人的脸也不清楚,因为水气。

「沈舒涵?她不是死了?哈哈。唉唷,这是鬼魂耶。」女孩大笑着,然後假装害怕扑到男人怀里。

「是呀,她是鬼魂,不要管她。」男人吻起了女孩,「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打她也没反应,就跟死人一样。」

这是什麽几景况?谁……谁是死人?

「我不是死人!我不是!」沈舒涵开始意识到这是怎麽回事了,不住地大声吼叫。

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不理会这对男女继续数落的言语,惊慌地逃出了这个空间,打开门後却发现这还是一个笼子,框架上吊满了漂亮的手链、项链、大衣、饰品,有个男人站在笼子外。

他西装笔挺、风度翩翩,手上拿着一条更粗重的链子,上头点缀了什麽让沉重的链子带着亮眼的光芒,闪闪逼人。是钻石!

「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你要戴上它!这样你就会从过去中自由了。」男人打开笼子拉着她发抖的裸足,想要为她套上那昂贵的锁链。

「不要碰我!」她想逃开,一抬头却看到一脸哀凄的男子面目全非、像是被车辗过似地血肉馍糊、手脚扭曲,站在她的眼前,她吓坏了,忘了逃跑。

「舒涵,为什麽要爽我的约呢?我等你很久、很久……为什麽你要忽略我对你的爱呢?为什麽你不能爱我呢?为什麽你……」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沈舒涵!我不是!我不是……!」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钻石链子锁住了脚。

「她死了,她死了,早就跳火车死了!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随後她又被猛力拉扯,是一个愤怒的年轻男孩,他正试图脱去她的衣服。

「什麽叫做『朋友』?你把我廖伟勳当什麽?我要当你名符其实的情人!」

「不要!不要!!!救命呀!」

她好绝望,如果这是梦的话,快点醒吧,谁……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我!?

「给我一个你需要我的理由。」

当这个声音出现後,穿着西装以及面目伤残的男子,还有那个恶狠狠的大男孩都消失了,她惊讶地抬起头来,是个温纯朴实、穿着衬衫跟牛仔裤的男子。

「我需要你…救……救我……」她觉得浑身无力,只是不断地泪流。

「好的。」他牵起她的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

「谢谢……谢谢……」她抓住了男子的衬衫,用力地哭泣。

湿湿凉凉的水滴落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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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开眼睛,沈舒涵马上就被一滴冰冷的水打醒了大半,她摸摸脸,却发现满脸都是水。

是眼泪吗?刚刚梦境里的泪水?

坐起身来,头顶马上又被打上一滴水,她抬头一看,屋顶漏水了,这就是公寓大楼的可怕事件之一,「抓漏」可是大工程。

拿了个脸盆放在床上衔接天花板的落水,沈舒涵接着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到了客厅里发呆。

现在是中午了,她睡了有十二个小时多吧,但是平常都是这个时间醒来,准备上班。

今天开始不必上班了,然後她想起了梦境里的陈智尧,之後是面目全非的赵政峰。

昨天下午与倪昇文分开後,沈舒涵就回到家中换洗被雨淋湿的衣物,打了个电话给赵政峰,说她不过去了。赵政峰很沉默,也对她之前的去向没有问起,只是淡淡地说,「我习惯你这样了,没差,掰掰。」

沈舒涵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打算过去来个什麽慰问,既然还可以在家里,表示人一定没事,但是为什麽她梦里的赵政峰是那种模样?

大概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内疚吧。沈舒涵决定稍晚去找赵政峰,以解除自己的不安。

冲澡的时候她想起了梦境里的景象,那对男女……都过了这麽多年还是可以窜进她的梦境里糟蹋她,用那些不堪的言语撞击她,对於当年男友施加暴力的原谅之心,竟然被归类为死人的表现,呵,好悲哀。

所以她死了,在从新竹回台北的火车上,在陈智尧的床上,她死了。

没有人可以救她,因为她早就是一个死人。

《给我一个你需要我的理由。》

为什麽连倪昇文都出现了?沈舒涵想不清这一点,也许,昨天的倪昇文真的给了她一种救赎的形象,但是,不过是陪她淋雨,算什麽救赎?

她自顾自地冷笑一声,继续淋浴,莲蓬头落下的水就像是昨天的雨,只是温度较高,她站在底下又发了呆。

倪昇文一定是看见她在哭,所以才走了过来。

那时候的自己需要有人陪她淋雨吗?沈舒涵站在莲蓬头下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突然地,她发现这时候站在水幕下的自己,很寂寞;总是一个人哭泣,很寂寞;没有人能够不想脱去她的衣服而好好听她说话,很寂寞。

好寂寞啊。

「救我……」她彷佛听见自己的声音。

恢复镇定後,她衣装简便地出门了,先不管自己是不是需要被拯救,现在的赵政峰应该需要她。

「是我。」到了赵政峰的住处楼下後,她按了对讲机。

「……你来作什麽?」

「我来看你。」

赵政峰的确是吓了一跳,并且自昨天起积聚在心中的不满马上就一扫而空。

她专程来看我,来看我,她来看我哪。

「我们约的是昨天,不是现在。」赵政峰认为自己必须摆上一点姿态才可以。

「我很抱歉,」沈舒涵真心诚意地道歉,「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保重喔。」

呃?就这样?赵政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什麽错误,摆高姿态?这种事情对沈舒涵这样的女人来说是没有用的,她是沈舒涵,不是别人。

回过神来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他紧张了,赶紧冲下楼去。

一下楼,他就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站在门边,笑吟吟地。

「动作真快,看来你真的没事。」她笑着,一脸温柔。

赵政峰二话不说抱住了她,紧紧地,不想放开。

「别走,别走,我需要你。」

需要我?沈舒涵想着这三个字的涵义。需要她的身体?还是需要她的灵魂?或是,只是需要有人陪而已?

那麽当她对倪昇文说「我需要你」时,那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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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了这个礼拜的最後一堂课,倪昇文回到办公室快速地收拾东西,想要早点离开。

「倪老师,发生什麽事情了?这麽急着回去?」张助教发现倪昇文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他头也不抬,语气不太平稳。「我走了,下个礼拜见。」

「喔,好,周末愉快啊,倪老师。」

张助教的语音未落,倪昇文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好快的动作呀,张助教觉得不可思议。

过没五分钟,有人来找倪昇文。

「倪老师呢?」是黎书蕙。

「倪老师刚走……」张助教看这黎书蕙的脸色宛如一张白纸,并且喘着气,像是跑了一大段路来。

「走了多久了?」

「五分钟了吧,黎老师你可以打他的手机,请他等等你……」

话没说完,张助教发现黎书蕙也不见了。

「怎麽回事?今天大家都急惊疯吗?」张助教摸摸头,不明所以。

跳上车子的倪昇文发动了引擎,只想快点离开学校、离开黎书蕙,越远越好。

自从那晚一别後,倪昇文就认为他与黎书蕙之间再也没有接触的必要,假若在学校里碰面了,也只需要像个普通同事般点头招呼即可。

却没想到黎书蕙并不打算收手。

课间休息时,没想到黎书竟到教师临时休息室找他,没有招呼、不说话,抓住他就是一阵乱吻,倪昇文吓傻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张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直到休息室外一阵骚动,学生们发现了,并且开始大声起哄。

『你!』倪昇文一把推开了黎书蕙,站起身来关上了门。『你到底在干什麽?』

『我的行为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你了。』

倪昇文对於眼前的女子感到陌生,他不懂,在他心目中一向冷静自持的黎书蕙,怎麽会在学生的面前搞出这一套?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抹抹嘴唇,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下课後一起走。』黎书蕙说,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还有约。』说完,倪昇文丢下了黎书蕙,准备上最後一堂课。

在课堂当中他试着要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是学生们那窃笑的眼光及低语却让他非常不舒服,好不容易撑到下课了,他飞也似地冲回办公室,绝对不要让黎书蕙逮到。

为什麽你要变成这个样子呢?书蕙……

倪昇文感到难过,黎书蕙绝对是个好女人,但是她最近的作为实在是让他受不了。他不希望跟她撕破脸。

他踩下油门准备离开地下停车场,却发现黎书蕙竟然站在车子前面,吓得倪昇文紧急煞车。

「书蕙,这样很危险!」他在车里吼着,没想到黎书蕙竟然动作也快到可以追到停车场。

「你在逃避我吗?」黎书蕙的表情极为难看,简直可以说是到了惨白的地步,她拉开了车门,一屁股坐上助手座位,大声地质问。

「倪昇文,我这麽可怕吗?你竟然等都不等我?」

「你这样冲出来很危险。」倪昇文依然惊魂未定。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很可怕吗?为什麽你要逃?你在逃对不对?你回答我!」

「我没有逃,」倪昇文别过脸去不看她,这是他说谎的表现,「我说过我有约。」

「是那个沈美女吗?」黎书蕙冷冷地说,「你是要跟她约会吗?」

「我跟她什麽也没有。你为什麽老是要扯到舒涵?」

「舒涵?她叫沈舒涵吗?」黎书蕙冷笑一声,「你看看你,叫的多亲密,还说你们什麽也没有,我都看到了!」

「你又看到什麽?」倪昇文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的黎书蕙简直是不可理谕。

「你还装?前几天我看到你们站在雨中,还真浪漫!感情很好的样子嘛。」

「她心情不好,我只是陪她,」倪昇文直直地望着黎书蕙的眼睛,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我跟她什麽事情也没有,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

天呀,他干嘛解释这麽多?倪昇文觉得这些解释根本就是多余的,就算他跟沈舒涵真的如何,黎书蕙也没有权利管束。

「面对这麽美的女人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是朋友。」

「如果我心情也很不好,你是不是也会陪我淋雨?」

「……会。」倪昇文加上了但书,「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

黎书蕙沉默了一阵,眼泪不断地落下,倪昇文看在眼里,却不知该怎麽安慰。

他知道黎书蕙现在需要他,但是,他无法陪伴她。因为黎书蕙要的东西他再也给不起。

「你知道吗?昇文,」黎书蕙吸了吸鼻子,苦苦地笑着,「你其实不会陪我淋雨的。」

「应该会。」

「应该?」黎书蕙摇摇头,「光是这两个字,就把你的答案表达得很清楚了,你即使是个不强硬的人,但是你不会给这种不确定的承诺。」

她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书蕙……」倪昇文想问清楚她究竟想说什麽。

「在我的角度看来,沈舒涵让你能够二话不说地陪在她身边,而我,却连你一个肯定的谎言都得不到。」

直到黎书蕙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倪昇文还一直回不了神。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面对这种问题的一天,一个是他曾经的最爱、也是伤害他最深的女人,一个是他视为不同世界、没必要多加接触的的女子,今天当她们都落了泪,伸出手说『我需要你』……

黎书蕙说得没错,他会无条件地站在沈舒涵的身边。

并不是因为他喜好美色,倘若他是这样的人,第一次见到沈舒涵时他有的是机会。而是对他来说,让沈舒涵需要他,他不必背负过往的包袱。

他与黎书蕙的过往不单纯了,她的『需要』也非常沉重,相较之下,沈舒涵的『需要』既简单又没有杀伤力,并且与他无关——不管是以往或是现在。

那麽『未来』呢?倪昇文不认为沈舒涵的『需要』会造成未来的困扰。

至少目前倪昇文感觉不到。

再次发动车子,倪昇文离开了W大学,准备回家好好休息,看点书,不管是黎书蕙或是沈舒涵,都放一边去吧。

只是倪昇文怎麽也不会想到,那股摧毁他的『未来』及爱情信念的事件,即将发生在沈舒涵对他的『需要』里。

就在这个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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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床上已经满了出来的水盆,沈舒涵感觉无力。

大楼管理委员会不知道怎麽回事,说了两三天的事情竟然还是没有处理,八楼那对该死的夫妻也是一付关他们屁事的表情,好像她沈舒涵活该住在他们家楼下。

接了两三天的水、委屈自己睡在沙发上还不够,现在,看来这张床她势必要丢掉了,才出去买个东西回来,她的床变成名符其实的「水床」,而且还带着可怕的臭味。

要在这个恶臭冲天的屋子里过周末?不,她再也不想忍受沙发了。

那麽要去哪里?沈舒涵想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跟陈智尧有快一周没联络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死要面子还是真的死心了,总之,沈舒涵倒也对这样的不联络感到清静。

而她想对赵政峰保持一点距离,最近,她发现他眼中的热情与渴求越来越激烈,是的,她不是不知道赵政峰其实爱着自己,但是她不希望这个乖巧的情人变得跟陈智尧一样,用独占欲毁了这段平衡的关系。就连上回见面时,她也温柔地拒绝了赵政峰的需求。

他的确很乖巧,没敢强迫她,也许是因为他还处在沈舒涵的主动侧访,还有他终於可以独占沈舒涵的愉悦里吧,因此变得很好说话。

沈舒涵很清楚,没有人可以独占她,但是她没打破赵政峰的美梦。

廖伟勳就更不用提了,这样的小朋友不会有能力带她住上两天的旅馆,她也不想窝在大学男生的宿舍里,重点是︰她绝对不跟他上床。

「真伤脑筋……。」沈舒涵躺上了沙发,想着第四个人选。

她很少有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尤其对男人这档子事,但是这次,她真的犹豫了。

那天大雨过後一别,沈舒涵一想起自己竟然像个小女孩窝在倪昇文的胸口,还哭了,这令她事後想起都觉得不好意思。她并不习惯显现脆弱的一面,尤其在男人面前。

当男人对她存有色慾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可以掌控状况的女王,因为色慾薰心,男人们变得容易使唤,而她冷眼旁观,恣意玩弄,非常地自在。

但是独独面对倪昇文,沈舒涵嚐到了些微的挫折。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柳下惠,沈舒涵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倪昇文依然有着紧张与羞赧,就像是个大男孩。奇异的是,当她不设防地睡去之後,这个男人只是留了纸条、调了闹钟,离开了她的魅力所在。

沈舒涵不是没想过要征服他,就像她征服陈智尧或是赵政峰、甚至是更多碰都碰不到她的男人那样,要他为她疯狂、茶饭不思。

而他竟然只是说『你应该不需要我』,换个角度看,意思其实是『我倪昇文不需要你沈舒涵』。

真奇异。她果然遇到了一个看似很平凡,但是其实不简单的男子。

这个男人对她只能有三种角色︰陌生人、好朋友,或是……

当陌生人太可惜了,沈舒涵并不打算这麽做;而好朋友,也是倪昇文的提议,可行。

至於最後一种,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看看那张已经报废的双人床,喃喃自语地走回客厅。

「他是好朋友,好朋友……。」

抓起电话,沈舒涵叫出了那个已经被记忆在话机里的号码,打电话给倪昇文。

「好朋友,好朋友……」沈舒涵听着拨通的声响,下意识第一直提醒自己。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大雨当中,倪昇文那善良又温和的脸。

『这不就是你需要我的理由?在你淋雨的时候我可以陪你。』

当电话的一端被接起时,沈舒涵做了这辈子首次的破例举动——什麽也不说,猛然地挂上电话。

她张大了眼睛,用力地喘着气,抓着胸口。很紧,喉咙跟胸口,好紧……

这种感觉几乎已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这种感觉……

这种紧张、却又甜美、不安的感觉……

她慌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此当电话想起时,她差点尖叫。

「你有什麽毛病?打了电话又挂掉?」是倪昇文的声音。

「为什麽知道是我?」沈舒涵抖着声音,她还没平复心情哪。

「有来电显示啊,呆瓜。」

呆瓜?没有男人敢叫她沈舒涵呆瓜的。

「但是你怎麽会知道那是我的电话?」

「你上次打电话来要我抓老鼠时,我就记下电话了。」倪昇文笑了两声,「麻烦人物的号码总要记得,才不会又吃亏。不过……」

「什麽?」

「你怎麽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我总有我的办法。」

「对,你的办法就是上次吃饭时,偷偷用我的手机打给自己。」倪昇文大笑。

这男人,已经知道了还故意这样糗她,好大的胆子。

「你很得意吗?」

「对呀。」倪昇文笑声不止,「真想看到你现在会是什麽表情。」

为什麽这个男人可以这麽轻松地跟她开玩笑?从以前到现在,哪个男人不是把她当公主、当女王,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挨她一个白眼或是冷笑,倪昇文却……

是了,就是因为倪昇文对她没有任何的意图,才能够如此。

没有任何的意图……一想到这,沈舒涵竟然感到些微的失落。

她用力地深呼吸一口。

「想看我的表情是吧?来找我吧,你还记得我家在哪里吗?」

「记得呀。欸?等一下,我干嘛去找你?」

「好友有难,你来了就知道。」沈舒涵利用了『朋友』的身分,她觉得自己真悲哀。

挂上电话後,沈舒涵开始产生了期待,却也更加不安。

「我需要他什麽?我要想清楚,我,需要他什麽……?」

沈舒涵确定了,她需要倪昇文,但是该用什麽姿态呢?

最终她担心害怕的还是︰自己不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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