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夜宴(下)(2)
「皇上,近日难得有如此美景,理当应景做诗。」云妃笑着说。
胥晟逸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云妃又说:「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的胞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何不让让她先打头?」
张静菲正琢磨心事,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惊,抬头正对上胥晟逸的眼睛,她赶忙又低下了头,心中暗骂:什麽意思啊,跟我有什麽关系。
胥晟逸看着张静菲低头无语,知道她不想出头,但还是点头说道:「也好,月影,可以吧?」
张静菲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胥晟逸,但还是认命地小声说:「是。」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哪会做诗呀,最後她像是豁出去一样,抬头大声吟道:
山一程
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
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见注解)
吟罢,她心虚地看着皇帝。周围则是一片啧啧的称奇声音,胥晟逸也不禁在心中赞叹,果然好,可是:「你这个可是词?」
张静菲小声说道:「呃,回皇上,是一首词。」
胥晟逸点了点头,张静菲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会说如此好词何不拿笔记下来,那她就彻底丢人了,直到现在她还没掌握好写毛笔字的要素。
「嗯,很好,不过感觉不像是一个女儿家能写出来的。」胥晟逸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以往女人卖弄诗似乎都会有脂粉气,而她说的所谓的词虽然也是柔情但却没有女人气。
「呃,臣女并不是借词来肆情,只是感怀这场大雪罢了。」张静菲冷汗直流,这个暴君心还挺细。
胥晟逸看出了她的不安,就再没追究了,只是摆摆手让她坐下。张静菲像得了特赦一样,忙不迭地坐了下来,她一紧张就会口渴,下意识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到热辣辣的酒滑过她的喉咙,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心里暗暗叫苦,她从来不喝酒的,因为酒量太差,看来今夜要头疼了。
半个时辰後,一阵冷风吹过,张静菲的视线渐渐模糊,脸颊也好像火烧一样滚烫,她大叫不妙,只能拼命摇晃着脑袋,使劲眨着眼睛,甚至偷偷从地上撮起一捧雪点在脸上,可是还是不怎麽起作用。
方月晴看出了不对劲,拍了拍她说:「月影,你这是怎麽了?」
张静菲茫然的看了看她,说:「脑袋好晕。」
方月晴一笑,说:「你以前就不擅酒,刚才那麽个喝法怎能不醉?好了,先行回去吧。」
张静菲嗯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看来还是能撑到回去的。
「要不要我叫小福送你?」方月晴看她这副样子有些担心。
张静菲摆了摆手,迳自向回走,脚步当然也是一深一浅。
胥晟皓看着她,心里急得不行,刚想藉故跟上去,却被张德民拦住了去路:「王爷,皇上龙体不适,先行回去寝宫了,留下口谕,命您在这里留守。」
胥晟皓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头,不安地又看了看张静菲,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将目光收回。
张静菲捶着胸口,坐在了廊子底下的长凳上,暗骂自己没用,哪想到这个身体也跟酒精不合,白白让她受了罪,真是不值。她叹了口气,还是赶紧回屋躺下是真。
「呃……」她刚站起来酒劲儿就又上来了,一阵晕眩,慌忙之中她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哎呀,幸亏我眼急手快。」她有些得意,「嗯?我是喝多了,柱子怎麽这麽软呀。」她又捏了捏扶着的柱子,是软的没错。
「你还要捏到什麽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柱子会说话?她抬起了迷离的眼睛看去,然後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一个人呀,怪不得软乎乎的。
「呃,对不住啊。」她一边跟人家道歉一边还打着酒嗝。
「你喝了多少?」来人似乎很不悦。
「一杯而已,你不许笑我哈,我酒量太差了,嗝。」她只知道是个男人,却怎麽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凭着自己仅剩的一点意识跟他对话。
胥晟逸看着紧紧抓着他衣衫的张静菲,好笑地扬起嘴角,原来这个每次都张牙五爪的小猫喝醉了酒倒是挺可爱的。他玩心大起,又继续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张静菲又是一笑:「好啊,谢谢你呀,不知你是谁呀,你不会诱拐我吧?」
胥晟逸呛了一下:「诱拐?这是什麽词?」
「呃,我偷偷告诉你呦,我可讨厌我的脸了。」张静菲浑然不知自己仍然抓着人家的胳膊,继续说。
「哦?如此容貌还不能让你满意麽?」胥晟逸领着她向前走。
「你懂什麽?红颜是祸水!鬼知道接近你的男人是爱你还是你的容貌呢。」张静菲肆无忌惮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胥晟逸更加觉得有趣,由着她揪着自己的衣衫。
不大会儿,胥晟逸便带着张静菲回到了她住的屋子前,张静菲笑嘻嘻的说:「到了啊,真是谢谢你。」
胥晟逸笑了笑,指了指屋门:「进去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
张静菲摇晃着推开了门,刚要关门,胥晟逸喊住了她:「你觉得皇帝怎麽样?」
张静菲想了想,说:「呃,作为帝王他挺优秀的,但作为男人,他不行。嗝。」
胥晟逸看着她关上了门,陷入了沉思,又想到了她说过的那句话『我不想做一个禁锢住的女人。』她的心究竟又藏了什麽,为什麽她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
他一转身,看到了身後目瞪口呆的郑雪香。
「皇上……」郑雪香怀疑自己看错了。
「嗯,进去吧。」
胥晟逸走远了,郑雪香愣愣地站在原地……
注解:这个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