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语摸着自己脸上画上去的红疹子,寻到那一小瓷瓶白色药粉。
药粉是混杂了各种致敏药物的,人一沾,再好的底子,也会起红疹。
沈笑语将这药粉递给了夏至。
“明日一早,避开刺史,再与他斡旋。”
夏至将瓷葫收进袖子里,便与外面的人道:“多谢大人,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今日恐是看不得诊治了。”
“既是病人,怎可讳疾忌医?”
谢六正要推开门进来,沈笑语忙阻止,“六哥止步。”
“六哥是一地刺史,我这病不知是何底细,六哥不可入内,以免伤了身子,影响了一地的民生。”
高帽戴在脑袋上,谢六再精明,也得盘算一番。
谢六没来得及,走进屋中,院外便有人,哭哭啼啼的。
王氏自从在长安城中,惊吓了一遭,第二日便启程,回了三晋,当她的刺史夫人。
今日,王氏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竟然跑到了关押沈笑语的院子里,拽着谢六的手,不肯
让其入内。
“这沈氏本就是个晦气的,到了谢家之后,你家中九弟便出了事,你如何还要沾她。”
“你莫不是也看中她那张脸?”
谢六夫人王氏对沈笑语在外那些艳名,警惕的很。
得知自家夫君紧盯着沈笑语后,便直接给冲上来。
“之前那个女子便是她?”
莫名的猜测,谢六狐疑的看向四周,问道:“赵国夫人在此处的消息,是何人告知你的?”
王氏,“你倒还警惕着谁告知我?你……”
谢六不见有可疑的人,唤来王氏身边的大侍女,“送夫人回府。”
“我不回去……”
谢六表面上脾气很好,私下却不怒而威,王氏说了两句,见谢六看过来,老实闭嘴不敢再闹了。
不过,王氏一闹,谢六也不再执意要见沈笑语,便道:“赵国夫人好生歇着。”
谢六关上门,门外又上了锁。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沈笑语算着时辰。
“开门。”
沈笑语便要见军医,连夏至的脸上都被点上了红斑点,不过夏至这斑点是真真切切的用了药,捂出来的,而不是做的假。
不仅如此,连昨夜和夏至攀谈过的人,都被夏至洒了药粉。
这些人一大早上的起来,就发现脸红了一大片。
还未等他们惊慌,夏至便捶门。
“我家夫人要见大夫。”
“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大夫是被压着进来的。
连带着被押进来的,还有两个昨日夜里,起了疹子的。
大夫脸
上戴着浸泡了药的白布,小心防备着,他隔着屏风见到沈笑语,眉眼上扬,傲慢得很,甚至身上都未背着药盒子。
“赵……”
没等话说完,门在外面被夏至关上了。
沈笑语一脚绊倒了老大夫,让老大夫无力起身。
“谁派你来的。”
老大夫突然摔倒,怒得骂了沈笑语一通,军中那些脏话,都说了个完整。
“你这女人,莫要借着这靠着床上挣来的诰命便……”
老大夫的嘴碰了地,起不来。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沈笑语才慢悠悠的松开他,假意咳嗽了两声。
“谁让你来大的,想清楚再答。”
老大夫:“我是军中大夫,不是赵国夫人唤我来的吗?”
沈笑语:“你从何处听来的五易居士?”
“我年轻时,曾在军中见过。”说得语气下沉,明显没了底气。
沈笑语笑:“看来你这嘴,比谁都硬!”
沈笑语提溜起来老大夫,寻到一块帕子,“早些年大昭曾起过疫病,凡是这军中大夫,都曾被唤到疫病郡县,治病救人,不知你可曾去过?”
“当然去过。”
沈笑语:“去过那便更知道,这病人的东西碰不得,尤其是这人用过的。”
沈笑语扯下军医掩面的布巾,惊慌得他连爬带滚,急忙捡起来盖着脸。
松开老大夫后,他远没有之前的神气和傲慢。
“何人告知的你,五易居士之事?”
老大夫如今不敢再嘴硬,“是……”
“禀赵国夫人,是刺史大人
。”
“国夫人,我只是个行事的,刺史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夫人放了我吧,我错了。”
“千不该万不该,冒犯了夫人。”
说着,老大夫伸手打起来了自己的脸。
但这脸,却一点没打在肉上,全打在了手背上。
谢六知晓,也在意料之中。
见沈笑语对这答案不满意。
老大夫忙道:“我知道是谁告诉刺史的。”
“刺史夫人这般警惕国夫人,是之前,刺史大人身旁多了一名女子的缘故。”
“那名女子,不久之前,也曾夜访刺史府。”
沈笑语并未做回应。
老大夫接着道:“我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是当初赵大人被没收家产后,卖入教坊司的赵家姑娘。”
沈笑语:“你曾见过赵家姑娘与刺史往来。”
老大夫应道:“这赵家姑娘不曾与刺史有私,但有旁的谋划。”
“这女子如今入了宫。”
沈笑语听他详细道来,“想必赵国夫人如今在这驿站之中养病,并不知晓长安城的事,如今长安城里,燕王正在选妃。”
“那日那女子,便是与刺史合谋了一个体面的身份,自称是刺史夫人王氏庶女,这才入燕王府为侧妃。”
都是与前世相同的事,沈笑语搀起来老大夫,“方才吓到了。”
沈笑语身上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老大夫得了自由,更不敢与沈笑语接触多了。
他匆忙离去,差点在门口绊倒,扶着门框都有些腿软。
夏至知晓沈笑语内心想听见的答案,到底没有谢虞的消息。
沈笑语在这落败的院子里,又待了三日,才等来转机。
?? 第201章 行事转机
三日后,‘崔陆离’是带着临近两郡县的队伍而来。
不过这队伍并非是各地的军队,而是是临时组建的队伍,都是各地剿匪的民兵,自发慕名而来。
这日一清早天还没亮,谢六便让了这些人进城。
并不整齐的‘军队’进入三晋城。
‘崔陆离’进城后,城门便被关得死死的。
谢六早就在此等候了,两城之上立着弓兵,弓箭对准‘崔陆离’,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此等人,都是伪装过的匪徒。”谢六站在城墙之上,半点不心虚的道:“一个不留。”
包括‘崔陆离’在内,谢六一个不留,关了城门,就是想要赶尽杀绝。
但谢六抓到的,并不是‘崔陆离’。
只是一个,贴了人皮面具的死士。
见到如此情形,谢六已经感觉到不妙。
但他已经中计了。
‘崔陆离’突然离开三晋,又敢光明正大的回来,甚至还只带着几个人手,都不过是诱敌之计。
沈笑语又做了之前的噩梦,一早上起来,便心神不宁的。
夏至刚服侍沈笑语起榻,城里的刀剑声便四起,从门缝看去,屋外守着的府兵,都去支援去了,警卫空了许多。
警惕得夏至忙落了两层锁,问沈笑语道:“夫人,我们可要寻个地方躲起来?”
三晋之地人生地不熟的,躲起来,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沈笑语驿站的庭院内,那棵歪脖子的红杏树,被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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