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技术部主管以为这是老板对此次项目重视的表现,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了汇报工作的劲头。
门外,霍宁风被秘书好声好气地劝出去。
“霍总今天日程比较忙,啊,是的,部门会也要亲自主持,因为项目比较重要。……我带您到贵宾室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就是顺路过来,”霍宁风掏出一只朗格lumen手表递给她,“你们老板昨晚落我那儿的,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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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从主管到技术专员再到普通小员工全都铆足劲儿表现,争取给大老板留个好印象,只有江礼兴致缺缺,全程都低着脑袋,拿一根中性笔写写画画地做样子,脑子不由自主地想:原来霍总那样的人也会去泡吧啊。
还以为他挺正经的,还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例外呢。
“算了算了。”江礼想,关自己什么事呢?他对我有没有那一丁点不同,都无济于事,人家说得很清楚,我也想得很明白,早晚要走的。
甚至比预计得还要早一点——
那位老专家回了邮件,希望他能本人过去申城一趟,再做一遍系统的检查。对此江礼是很愿意的,上辈子他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见过无数专家,只有华医生敢动手术,且成功帮江礼剖腹、切除子宫,父女平安。
所以他对华老非常信任,直接过去相当于少走不少弯路。
这样想着,江礼忍不住偷偷在桌子底下滑开手机,又去看一遍那封邮件,心里盘算着近期的日程:
刚转正第一年还没有年假,但可以请一两天事假,连上周末也足够用。全勤嘛……忍痛不要了!
问题不大,霍总刚给了一笔巨额青春损失费,而且《深空》的项目也即将投产,他跟青铜签的是合作约,除了固定底薪之外,画稿才是大头收益,也就是说,画得越多,赚得越多。
勤劳致富,未来可期。
邮件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江礼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症,见不得未读消息的红点,顺手划开,赫然是霍慕东发的微信,内容很简单,就一个句号。
……这是发现自己工作时间摸鱼了?
江礼抬头,就对上霍慕东黑沉沉的眼睛,目光幽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江礼没兴趣猜他的心思,收了手机,拿起笔,继续埋头做记笔记状。没想到霍总竟忽然点他的名字:“小江,你来说说想法。”
整个会议室就只有他一个人姓江,大家都诧异于大老板竟然记得江礼的名字,看向江礼的目光各异,有羡慕的,有审视的,也有嫉妒的。
不过江礼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自若地说自己的见解。
他侃侃而谈,虽然技术上有些霍总听不懂的词,但关键节点都能说到点子上,无论是内行的技术骨干,还是“外行”的管者,都频频点头。
霍慕东静静地看着江礼,他很难想象,在自己身下软成一滩水的、爱哭的娇气包,穿上衬衫,坐在会议室里,竟然如此专业、干练,青年仿佛散发着光,有种致命的性感。
霍慕东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欣赏,却又想把眼前一本正经做汇报的青年剥光。
“只有我知道他剥掉这层正经的衬衫,在床上是什么样子。”他想。
江礼最后做了个简短总结,向领导和同事示意,他结束了汇报。
霍慕东赞许道:“看得出来,诸位准备得很充分。”他一半出于真心、一半抱着为江礼撑腰的想法,将他乃至整个部门夸奖一番。
听得在座各位都红光满面,青铜的技术主管觉得江礼帮他们项目部露了脸,刘主管也感觉脸上有光,俩人都对江礼投去赞许的目光。
而江礼只是对两位顶头上司轻轻点点头,从始至终没给霍慕东一个眼神。
霍总夸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轻咳一声收了尾,等会议结束后,借故说:“刚才做汇报的小江留一下,技术参数再仔细给我讲讲。”
江礼:“……”
会议结束,两位主管都叮嘱江礼好好给霍总介绍,江礼不情不愿地从座位上起来,等人都走光了,才磨蹭到霍慕东面前。
“霍总,有什么事吗?”
“……”
等江礼狐疑地抬起头,霍慕东方才说:“不把你单独留下,你就不打算我了吗?”
这是看出自己的别扭了,江礼忽然有点难为情,干笑道:“这话是从哪儿来?”
霍慕东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扯了下唇,解释说:“我没有找男模。昨晚喝多了,我大哥叫几个人帮忙把我抬上车而已,也许香水味是那个时候蹭上去的。”
江礼:“…………”
江礼更尴尬了,本来让霍慕东看出自己因为这事儿而不高兴就已经非常不合适,现在还挑明了。
江礼冷静地说:“您没必要跟我解释您自己的私生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没任何权利介意。霍总,还有别的事吗?”
霍慕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后边更具体的解释也全都卡在喉咙里。
“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回去工作了。”江礼转身就走。
“等等!”霍慕东一把拽住他,“如果我愿意让你管着我呢?”
霍总已经完全忘记昨晚自己反复强调“我跟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情深义重”的厥词,这会儿只怕江礼一旦走出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然而江礼甚至没挣扎,不抱怨也不闹,他只是轻轻叹一口气:“我以什么身份管着你呢?”
霍慕东:“……”
江礼毫不意外他的沉默,只说:“霍总,放开吧,这间会议室是玻璃门,你不想路过的同事撞见这一幕吧?”
“……”霍慕东默默放了手。
江礼却没立即走,他平静地说:“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在公司拉拉扯扯,既然没那个意思,我比你更怕被人发现咱们的过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分个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或许咱们都不算分手,毕竟那根本不叫交往。就更没必要闹得多难看了。”江礼话锋一转,给霍慕东发好人卡,“其实我挺感谢你的,霍总,你帮了我很多,在一起时也从没亏待过我,我想,我们以后也可以做朋友,就像你说的,我欢迎你来我家吃个晚饭,但仅此而已。”
“不管将来关系远近,我永远不会恨你,总会记得你的好处。”
这话有些出自真心,有些是场面上的漂亮话,江礼其实打心底里有点怕霍三少这样的豪门公子,假如真闹僵了,他孤儿寡父的可吃不消森*晚*整*。
他只是个普通的社畜,不惹事,但怕事。
他跟霍慕东最好的结局就是好聚好散,江礼说完,还微微朝霍总鞠了一躬,然后才拿上保温杯和笔记本出门,临走前甚至贴心地帮他带上了门。
“……”
刚才那如上下级一般的客气鞠躬,给霍总心头补了最后一刀,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憋闷得厉害,一口浊气怎么也吐不出去。
他感觉江礼离他越来越远了,还不如因为男模的乌龙跟他生气呢。
假如江礼跟他生一场气,闹一场脾气,该有多好?可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要。
霍慕东独自在会议室坐了不知多久,终于打起精神给江礼发消息:
-今晚可以去你家一起吃晚饭吗?
江礼没回复。
霍慕东想,他也许在忙,没敢追问。然而直到午休结束,连下午上班时间也过半,也依旧杳无回音。
“霍总,您在等重要电话吗?”董助看他一整天都在频频看手机,忍不住问,“需要帮您调整日程吗?”
“不用。”霍慕东忽然福至心灵,给自己找到了新借口。
银行转账成功的短信刚到,他便给江礼发去微信:
-剩下那部分给你转过去了,查收。
没想到这次对方秒回:
-谢谢老板jpg
霍慕东:“……”
所以刚才果然是故意没搭他。
第37章
今天霍总借口身体不适推掉了应酬, 下班后直奔江礼的新出租屋,没想到他守株待兔,却迟迟没等到江礼, 发消息也如同白天一样石沉大海。
“……”
江礼是故意躲出去的, 他是答应了霍慕东可以偶尔一起吃晚饭,但那不过是托词, 是过度,是等大家恢复了普通朋友关系之后的事。
现在这情况显然不合适, 霍慕东明显是新鲜劲儿还没过。
江礼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必要冷一冷, 才能安全度过这段“分手适应期”,顺利进入“普通朋友”阶段,进而平安地定格在“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所以他躲了出去,只是,时间宝贵, 不加班也得用来做有意义的事, 江礼赶在银行下班之前, 火速冲进营业厅。
财经听说他要存的数额, 一扫下班回家的归心似箭,热情地加了联系方式, 并介绍了好几种财、信托。
江礼上辈子是做过短短一小阵子中产的,对财有那么一点研究,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五年的记忆, 知道有些企业债会暴雷,一些房地产公司会破产, 名单上具体有哪些企业记不清楚,可大致走向是知道的。
思来想去, 江礼更倾向于最为稳妥的定期,以及实物黄金。
过两年黄金价格会暴涨五分之一左右,不但保值,还是一笔不错的投资,而过几年利率会一降再降,买定期又安心,又有保障。大额存单还会比定期利率更高一些,像他这样的大客户,财经都抢着帮他预留额度。
于是一连三天,江礼都是一下班就往各大银行跑,最后终于决定在四大行的某一家买了大额存单,另一家开了保险箱,购买并存放实物黄金,将那笔巨款的大部分都存了起来。
剩下的几十万,江礼则分别买了期限不同的短期r1型低风险财,既有一些利息,又可以保证几个月后需要动手术时拿得出来去付医药费。
那些黄金则是多一重保险,假如生宝宝的时候不够用,可以随便卖掉应急。
至于大头的两百多万,江礼还不想动,假如没有重生的经历,他说不定会拿去买房子,提早给朵朵一处安稳的家,可现在,算一算还是存起来比较划算,等过几年房价大跌的时候再考虑不迟。
江礼上辈子没踩买房的坑,并非他机智,而是一直惦记着让朵朵回帝都上学,可惜他辛苦攒的那些钱,在二三线城市可以勉强称作中产,回家乡却连三十平的老破小学区都买不起。
还是要继续赚钱啊!
人类的欲望真是永远无法满足,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想赚奶粉钱,买得起房之后又想回帝都黄金地段买名校的学区。
或许是贪婪;也或许是为人父母,总想拼尽全力给孩子最好的。
不管怎么说,落点都在赚钱上。
恰好游戏《深空》项目正式开始,主要角色都需要交第一版画稿,除了“毛毛老师”之外,青铜科技还招聘了另外几位可以上岗工作的原画师,每人负责一个角色,这是第一份工作,更是考验。
其他几位原画师就在楼上办公,隔着两层楼都听说他们个个铆足了劲儿要抓住机会表现一番,江礼也被这种气氛影响,忍不住想一鸣惊人。
跟那些原画师不同,他白天还要敲代码,一个人打两份工。
于是时间立即变得更加紧巴巴,江礼忙得昏天黑地,连跟华老专家约的面诊都改了时间,更没空会别的。
这两个星期,霍总好几次借着各种由头来他们部门检查工作、晚上掐着时间堵江礼的出租屋门口,可江礼最近连应付他的客套话都组织不出来,累得回家倒头就睡。——有时候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用最佳的状态去画画,他回家后先睡半小时,被闹钟叫醒后,冷水洗一把脸,困意完全消散之后才开始画画。
江礼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不少,霍总竟也少见地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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