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 — 第94节

他的声音一顿,片刻后才沉声道:“与罪臣牵扯不清,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以身犯险才洗脱身上牝鸡司晨的流言,不能因我付之一炬。”

元妤仪怔怔地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不自觉捏紧掌心的软肉。

门外传来最后一句话,谢洵嗓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歉疚,“我本想保护你,可没想到到头来竟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

他不知她已经先一步替他寻到了证据,处处为难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破局的方法?,二选一,谢洵只能选牺牲自己,让元妤仪好好地活着。

所以伤害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元妤仪还没换干净衣服,身上的湿襦裙传来冰凉的温度,可她恍若未觉,心中的坚冰缓缓融化成一滩水。

良久,她才低声道:“可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怎么可以骗我……”

谢洵根本不知道,她在看到那封和离书时,心绪瞬间崩塌,被抛弃的滋味更不好受。

门外的青年将掌心中微松的布条重新系紧,闻言只是无奈道:“倘若坦白前因后果,你会看着我入狱候审么?”

元妤仪怔愣许久,眼?中茫然,只是在他看不见的门后摇了摇头。

她不会。

不仅不会,届时为了保下?谢洵,她甚至不惜跟江相撕破脸,更甚至可能会亲手造似是而非的假证,为他拖延时间。

谢洵道:“殿下?喜欢我,无法?眼?睁睁见我去死;可我喜欢殿下?,所以瞒着你,愿意为你去死。”

若在他们之后的日子里,元妤仪对他抱有的不是爱,而是恨是怨,那就更好了。

她再也不会因他的死讯而悲伤。

这就是谢洵的所有目的,所有计划。

他算到了江相会顺着他的计划走,也算到了元妤仪的恼怒失落,甚至算到了自己的动?摇,却唯独没算到和离后她派沈清送来的卷宗。

当看完那两本卷宗后,谢洵的心头同时交织着悔恨和欣喜两种情绪。

他悔的是说和离太早,没有同她坦白;高兴的不是自己肯定?能活下?来,而是他能向她解释清楚这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误会。

“妧妧。”这是谢洵第一次意识清醒时唤她小字,舌尖似乎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的话里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轻声问道:“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个没有名分的面首……”

他也心甘情愿,只要留下?他。

元妤仪听完,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眼?眶微热,蒙上一层模糊的水雾。

外面的雨滴淅淅沥沥,风声渐盛,仿佛朝人的心上砸过来。

那扇门就横在两人面前,元妤仪伸手过去推门,指尖微颤,身体缓缓回温。

少女?的秀眉微微挑起,声音微哑,似乎是对他的话不赞同,“本宫从不养面首。”

话音甫落,谢洵神情一僵,心凉了一半,唇角原本因她开门而勾起的欣喜被无奈代替。

“是,是……”他喃喃道。

堂堂谢侍郎肯作面首,她却不稀罕要他。

微风拂过,元妤仪身后是明亮温暖的烛光,眼?前却是狼狈可怜、失魂落魄的前夫君。

她神色漠然地说完剩下?的话,“我无意豢养面首,却愿意再原谅你一次。”

从前生死攸关?时他挡在她面前的身影,他对她下?意识的照顾和包容,无一不在元妤仪心底埋下?悸动?的种子,日久生情终成参天大树。

谢洵闻言怔愣,剑眉微皱,只凝望着面前的少女?,看见她眸似清水,樱唇微启。

“所以,你得再娶我一次。”

元妤仪的音调不高,但看见谢洵呆愣如木,话里夹了一分冷嗤,“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便要关?门,谢洵的动?作远比思?维更迅速,未经思?索便下?意识拦住门框。

素来沉静清冷的青年连连点头,忙不迭应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第71章 计划

天地间是?淅淅沥沥的雨幕, 面前相貌宛如谪仙的青年却罕见地露了?几分憨气,一脸急切,向她承诺似的, 连道几声“我愿意”。

元妤仪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强忍着没笑出?来?,往后退了?一步,“那你?还在外面冻着?”

其实她心里清楚, 谢洵不像表面上那样斯文,之前自己以为他病体孱弱只怕也是误会, 他若是想进门, 她拦不住他。

可是?谢洵没有,他始终尊重她, 眼见她生气了?, 宁愿在外面冻着一遍遍解释, 也不愿无视她的情绪越雷池一步。

元妤仪微微挑眉, 不禁感叹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谢衡璋除了?偶尔犯的哑巴病之外, 确实是?个完美的夫君。

而谢洵听完她的话, 眼里同样流露出?一丝笑意, 跟面前的少女进屋后, 忽而想起一件事。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支银簪, 递到元妤仪面前,“我把?这个修好了?。”

原本破碎的银簪被人重新修好,只是?因这支簪子的材质本就不尽人意, 是?以就算修好也难免留了?两?道细微的裂痕。

衬着明亮的烛光, 那些破损处也没有逃过谢洵的眼睛,他指尖僵硬, 又低声道:“我忘了?,你?不喜欢丑陋之物。”

青年唇畔的清浅笑意变得无奈。

孰料两?指间拿着的海棠银簪忽然被少女取走,黛眉扬起,完美地掩饰住眼中闪过的诧异,元妤仪道:“谢衡璋,人若总是?反悔,是?要吃亏的。”

和离如此,现在修好的银簪也是?如此。

谢洵到底有多不自信她的爱啊。

“物有残缺,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元妤仪摩挲着手中的发?簪,眼睫微垂,遮住眸中的深意。

谢洵错愕,压低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

元妤仪:“所以往后不要总是?你?以为?如何了?,你?若都不问我,焉知我不会喜欢呢?”

青年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味深长,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道:“日后我会多问多听。”

不会再罔顾她的想法擅作主?张了?。

山中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过片刻,雨势已缓缓停止,只余呼啸的夜风。

谢洵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道:“事不宜迟,我得走了?。”

他的掌心还勒着那根渗血的布条。

可是?既然有了?证据,谢洵又何必再回?京呢?江相揭露他身世时?,直接把?证据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不就可以了?吗?

元妤仪眉间掠过一丝疑惑,忽然想起他只是?跟自己解释了?前因,却?还没来?得及说?起对付江相的计划,便下意识开口道:“为?什么?”

谢洵走过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瓮中捉鳖,将计就计,我们总不能白被人算计。”

和离,刺杀,还有拖了?二十余年的灭门惨案,也是?时?候跟幕后之人讨一讨公道了?。

他的嗓音温和,带着微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元妤仪神情一顿,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讨论正?事,定了?定烦乱的心绪开口。

“需要我做什么吗?”

青年矜贵的瑞凤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抛却?从前刻意隐瞒的疏离,温声道:“殿下聪慧,臣求之不得。”

元妤仪被他夸得面色一赧,轻嗯一声,不自觉踮脚凑近,大有仔细听听的架势。

谢洵俯身低头?,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少女闻言一怔,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疑惑,“这样做行得通吗?”

青年点头?,“对付这样狡猾狠辣的人,必须打他七寸,逼其亮出?所有底牌,届时?将桩桩件件的罪行尽数坦白,才能防止百年后有人为?他鸣不平。”

元妤仪的眼眸又变得清明,仔细思忖完他的计划,其实相当缜密,只要没有变故,就算是?三朝老臣也会一击毙命。

她正?要点头?说?好,右脸颊却?落了?一张极其柔软而冰凉的唇,谢洵克制着久别重逢的分寸,只落下清浅的吻,又抱了?她一下,便转身后退。

“走了?。”眉眼微弯,他噙着淡淡的笑。

元妤仪脸上却?浮现一丝担忧,黛眉微蹙,依依不舍地环住青年的劲腰,又摸到他依旧贴身戴着的香囊,心中荡起圈圈涟漪。

少女柔软白皙的脸颊凑近,衔住眼前人略显苍白的薄唇,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去吻他。

她的吻技同样青涩稚嫩,却?包裹着那一份独特的情意。

嗅到鼻端的女子幽香和淡淡的发?香,感知着唇齿间肆意冲撞的滑腻柔软,谢洵神情略怔,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年轻的郎君原本睁着眼看她眼睫微颤,可当二人真?的沉浸在这个绵长细密,几乎将人溺毙其中的吻时?,谢洵亦阖上眼眸。

若是?元妤仪及时?睁眼,必然能看见他那瑞凤眼中波涛汹涌的情潮,眼尾泪痣昳丽万分,似乎下一秒就要垂泪,宛如夜半时?分被妩媚妖精吸取精元的过路书生。

不知过了?多久,谢洵才主?动抽身,及时?扶住身子虚软、气喘吁吁的少女。

她眼尾泛着一圈绯色,唇瓣微肿,清澈的眼里蒙上一层迷迷糊糊的朦胧水雾。

谢洵虽竭力保持冷静,从灭顶的情.欲中抽身,却?也好不到哪去,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望着少女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人吞吃入腹,还湿着的身子亦被勾出?一股热火。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却?被眼前别有风姿的少女截住话头?。

“你?要好好的,绝对不能出?事。”

天底下可以用“绝对”二字形容的事情少之又少,完美的计划便更少了?,就连谢洵也清清楚楚,他可以算计人心、运筹帷幄,可人心本身就是?一种变数。

明明心里知道不该应下来?,可望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他却?怎么也无法摇头?否认,末了?只沉声道:“此事一了?我便娶你?,重新上婚契。”

他的话音一顿,轻声道:“只是?陆家门庭冷落,外祖攒下的家业声望均在二十年前便付之东流,公主?低嫁,是?委屈了?你?。”

元妤仪并不在意。

今非昔比,又经?历了?这些事,她想的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条安全的退路,一个温和包容的郎君,而非金银权势。

何况她的身份摆在这儿,随着少帝在朝中的权势越稳,她便愈尊贵,无论嫁给谁都是?下嫁。

但她没把?这些说?出?来?,看着眼前沉湎于自卑情绪中的谢洵,少女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以前的事情恍若风中云烟,无迹可寻,也无需计较;可是?你?既然要娶我,本公主?也是?有要求的。”

元妤仪生得明艳俏丽,眉眼熠熠生辉,此时?更是?显露出?一股别样的豁达和娇蛮。

“其一,我要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其二,我要你?亲自给我准备三件新婚礼,须都得我喜欢,缺一不可;其三,我要你?骑马游街,在全京城百姓的见证下来?迎亲。”

娶亲规模不能比她前一次成婚低调;

三件新婚礼物听着不多,可要每一件都合她的心意,考验的就是?二人对彼此的了?解和默契,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大晟没有接亲的规矩,哪怕女方的身份再尊贵,可也没有让男方接亲的道理,至多等在府门口,已经?算是?相当和谐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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